花倾月无聊的时候就会写一封信寄去北疆。
信里都是一些无聊的小事,什么今天厨房做了自己最讨厌的豆饭。
花蓉姨娘又胖了,冬天的衣服一件都穿不下,还要请裁缝上门重新做衣服。
坊主的老寒腿发作,已经好几日不出房门。
乐坊里来了几个新人,高傲清冷的花紫檀,病娇爱哭的花依依,可爱憨憨的花可儿。花倾月总结好像冬天容易添新人。
待春天来临时,大黄花去世了,守卫找了一只长得和它一模一样的小黄狗续守着后门,她把大黄花葬在墨宝旁边。
春天桃花林的枝丫开始打骨朵了。
远在北疆的陆展元每次收到信都吓一跳,这点破事也能写的跟本书一样厚,送信的都好奇,问这书更新的挺快啊。
陆展元嘴上嫌弃都是废话一堆,但他都逐字逐句看完,还能背诵全文。
本来陆展元信里还一一回复倾月诉说的事,也会跟她讲自己在北疆这边的事。
但入春后他给倾月写了一封简短的信:不要总是给我这个糟老头子写信,多出门走走,交些朋友,能跟你去阁楼喝酒看月亮的那种,交到朋友之前不要给我写信。
花倾月手里拿着师父的信思索,自从师父走后,自己一冬天都没走出乐坊,乐坊新来的人虽然与自己年龄相仿,但天天都很忙碌的在跟师父学艺,根本就没空跟自己一起鬼混。
既然已是春暖花开时,那就听师父的多出去走走。
夜里她总是偷溜出去,在大街小巷上闲逛,她最喜欢去各摊位上打赌,赌赢了,自己日后来消费免单,赌输了,对方来乐坊消费免单,幸运的是她从未输过。
她有那么多天下第一的师父,怎么轻易会输。可师父所说的朋友自己还没交到。
就像师父走前说的,人的名声越大麻烦也会越大,由于她到处跟人打赌,还战无不胜,这事传到了长公主的耳朵里。
长公主坐在大堂的椅子上,抚摸着新毛刚长出来的白猫,“那丫头人呢。”
坊主应声道,“昨日功课繁重,用功到深夜,她还在房里休息。”
“是晚上在外面太野,才白天起不来的吧。”
坊主把头压的更低,“是小的教导无方。”
“那丫头还没点守宫砂,入花名册吧。”
“回长公主,还没。”
“那今天就一并办了吧。”
坊主不再说话。
花倾月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站在大堂中间,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她看到长公主怀里的白猫眼里无光,消瘦不少,估计道观把它改造的不错。
坊主呵斥,“倾月,见长公主还不跪下。”
花倾月装作没听见,耳朵探出去让坊主再说一遍。
长公主不耐烦,“好了,她心里不服,跪了也没用,先把守宫砂点了,再入花名册。”
花倾月想过这一天会来,只不过没想到是现在,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但也不抗拒,反正这乐坊里的人都是这样,还主动挽起袖子配合嬷嬷。
刚点完守宫砂,自己提笔花字还没写完,她娘就冲进来跪在地上,“求长公主不要让倾月入花名册。”
她见娘亲的额头又狠狠的磕在地上,这次她依然不理解,大家不是都在花名册上,为什么自己的名字不能写上。
长公主说,“她要留在乐坊,就要入籍。”
“求长公主开恩,长公主不是说花朝的琴音让您想起一个人吗,那个人就是我师父颜止。”
一听颜止这个名字,长公主脸色大变,“其他人都退下去。”
嬷嬷抱走长公主怀里的白猫,与众人一起退下。
等人都出去后,长公主对花朝说,“我以前问你师父是谁你从来含糊回答,说记不清了,怎么,今日突然想起来了。”
“是师父让我对外不要提起他。”
“他人在哪?”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漠北国。”
“哼,还真会跑,竟然跑到漠北国。”
花朝眼神哀伤,“师父由于长时间思念一个人,还不适应漠北国的气候,身体一直不好。”
“他的那个青梅没在身边照顾他吗?”
花朝言辞恳切,“师父一直都是一个人,身边并无他人伴在左右。师父总是在闲下来时弹奏一首曲子,可对于花朝来说那曲子的旋律平常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可师父说,透过这首曲子能看到思念的人,此曲花朝从未对其他人弹起,今日想弹给长公主听。”
长公主不语。
花朝走到琴边坐下,弹起那首师父弹了无数遍,但从未教过自己的曲子。
花朝有个特殊的能力,只要是花朝从头听到尾的曲子她都能记下并弹出来,颜止当年惊叹,世上竟还有如此天赋异禀之人,便把自己毕生绝学毫无保留的都教于她。
当年花朝觉得此曲旋律简单并不值得一学,也从没向师父讨教过,但听多了便烙印在心里,即便时隔多年她还是记得。
也许是当时师父哀伤的表情太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