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倾月带着大包小裹的回到乐坊,挨个的给姑娘们分发礼物。
都是些地摊上的小玩应,可这些最得姑娘们的欢心。
好看的值钱的东西在月清坊没有份量,在乐坊仓库积灰的被人遗忘的都是那些。
反而是这些稀奇古怪的,新奇的,有趣的小东西更让她们感兴趣。
花倾月给她娘带了一本琴谱,“娘,这本《离魂》是我在地摊上找到的,抄写的略微有点潦草,但还好不缺页,还算完整,您看看。”
花朝翻着琴谱说,“这琴谱的原本肯定是找不到的,据说《离魂》被它的作者若林刻在自己的墓碑上,而墓穴所在的位置发生过一次大的塌方,已经完全找不到。
现在世面上流传的抄写本,听说是当时篆刻墓碑的工匠偷偷抄下来的,这工匠不懂音律,但也算抄的有模有样。
一百多年过去了,还能看到这抄写本也实属不易。”
花朝合上琴谱问花倾月,“这次徐州之行有什么趣事?同娘讲讲。”
花倾月就声情并茂的给花朝讲,“徐州真的好热,要把人晒化掉,菜十分的清淡吃不惯,但是东湖的荷花真的很美,我们还去了徐州最灵验的道观,那道观在一个高高的山顶,那山高得都插进云彩里。
对了娘,去道馆祈愿时才知道安北晨竟然不是家中独子,他说他还有一个妹妹,一岁生辰时被匪贼余孽趁机掳走,至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他妹妹同我还是一天生辰,也是八月十五。”
花朝饶有兴致的听倾月讲前半段的见闻,当听到后半段故事时,她愣住。
八月十五,北疆,一岁的女婴。难道那天见到的黑衣人就是偷走安将军之女的匪贼,那么倾月就是那个被匪贼掳走的将军之女。
对,没有错,她有点心慌。
花倾月自觉讲了一件可以让人大为震惊的事,可娘听了却面无表情的在走神,事情讲完,娘亲还是没有反应。
她用手在娘亲的眼前晃了晃,“娘,你在想什么呢?”
花倾月说回过神来说,“没什么,只是在脑子里在回想《离魂》的旋律。
倾月,你也累了一天,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先研究一下《离魂》的琴谱。”
花倾月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的说,“我是该回去好好睡一觉,今日起的太早,又爬山又骑马的,我估计要睡个一天一夜的才能补回来。”
这个夜晚对于花朝来讲注定是煎熬的。
油灯照得整个屋子通亮,她坐在椅子上,桌上的琴谱没有打开。
夏夜嘈杂的虫鸣都止于窗外,屋里寂静得花朝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在慢慢的细细的回想,倾月陪在她身边的点点滴滴。
倾月第一次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路,第一次口齿不清的喊她娘,会跑后到处调皮捣蛋,作弄全乐坊姑娘的样子。
花朝那些失眠难熬的日子,都是倾月用她那小小却滚烫的身躯用力的抱着自己,让她得以不再寒冷,安然入眠。
她在噩梦中惊醒时,是倾月拍着她,安抚她,“不怕,不怕,我会帮娘打走一切妖魔鬼怪。”
花朝有时候奇怪,一个小小的人儿怎么会那么勇敢,她为了自己可以和任何人决斗。
花朝对生活对未来的所有期盼都在倾月身上,看着倾月一天天健康快乐的长大,她才渴望明天。
所以她希望倾月是自由的不被束缚的,她想尽量让倾月去做她喜欢的事,也是在间接的弥补自己的遗憾。
为了她的自由,她做什么都可以,让她付出什么她都甘愿,就算要挑战掌握她生死的长公主。
说来,倾月的束缚,是自己给她带来的,是她把倾月带到这个飘不进人间烟火,却又与繁华世界一墙之隔的月清坊。
她也担忧过,难道真的让倾月跟自己一辈子守在这乐坊吗?
不,这是我的宿命,不是她的。
她比当年的自己清醒,不会像年轻时糊涂的自己,倾月从小在乐坊耳濡目染那些爱而不得,男子负心的故事,使她对男女感情嗤之以鼻。
还天天嚷着要和乐坊的姑娘们一起到老。这方面花倾月自认为她还是看的明白。
想到这里,她扪心自问,她爱过李玉堂吗?
当初的义无反顾是自己太孤独导致的惨剧吧,那时的她周围都是金山银山堆砌的高墙,那些金灿灿的光,耀眼但却冰冷。
正当她疯狂的想推倒一切时,突然从缝隙透进来一缕微弱烛光,那点温暖,让她急切的想抓住,可蜡烛燃的不够热烈,也不持久,更不经风吹,没等燃尽就自灭。
对于李玉堂她现在连恨都没有,她所有的恨都给了自己,恨自己的蠢,自己的贪,自己的无能为力。
恨自己把所有都寄托在一个爱得不勇敢的懦夫身上。
她已经坦然接受自己不幸的结局。
可她觉得倾月不该如此过一生,她希望倾月可以得到自己不曾得到过的地久天长,有人相伴到老。
那个洛川的所作所为,这些年花朝都看在眼里,他了解倾月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