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倾月把自己关在揽月楼的阁楼里,洛川不敢敲门,趴在门口听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晚上花朝来送饭,花倾月还是没有开门,洛川一直守在门外。
半夜时分洛川困的眼皮打架,他用力掐自己,告诉自己不能睡,果然不一会儿从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洛川跪在地上想从门缝里看看花倾月在干什么,可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他想着花倾月不点灯翻东西肯定没什么好事。
他从走廊里的窗户看到阁楼的窗户开着,他壮着胆子翻出窗户,沿着狭窄的屋檐,往花倾月所在的房间走过去。
风吹过来,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只蚊子咬在他的脖子上,痒的难受,他也只能咬牙忍着,要是松开手去拍它,那没准自己会先掉下去摔死,他心里诅咒蚊子,撑死你。
有时候人的好奇心就是很欠揍,越害怕,越想往下面看。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看,不要看,可眼睛有它自己的想法,看了一眼后,他后悔了,现在双腿开始发抖。
他佩服花倾月每次是怎么从这里跳下去还能安然落地的。
他停顿下来,深呼吸调整不安的心情,然后继续一小步,一小步的往旁边挪动。
当他挪到窗户正下方时,正好与花倾月撞个正着,花倾月问他,“大半夜的你挂在这里干什么?”
洛川说,“我喜欢。
那你呢,大半夜的背着包袱打算干什么?”
花倾月说,“你管我打算干什么,你喜欢你就挂着,我先走了。”
洛川见花倾月真的要跳下去,赶紧求饶,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说,“你别走啊,你知道我怕高,现在我这心还突突的跳,我手心里全是汗,坚持不了多久,你一走我就得掉下去。”
花倾月说,“你怎么过来的再怎么回去不就行了。”
说完她就要跳下去,洛川松开一只手,吓得花倾月赶紧抓住,“洛川,你作死呢?
从这里掉下去,你的脑袋会跟西瓜一样摔的稀烂。”
洛川看着她说,“只要你不松手,我就不会掉下去。”
夜风微凉,洛川觉得刚刚一身的冷汗,现在被风吹着,还有点凉快。
月光照在洛川的脸上,花倾月看的真切,都这种时候了,还笑得出来,真是个傻子。
自己的手在花倾月手里,洛川没了害怕的感觉,他坚信,花倾月不会松开他的手。
花倾月用力的把他拖拽进阁楼。
洛川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抓着花倾月的裙摆坐在地上。
花倾月不耐烦的说,“松开啊。”
洛川摇头,“等一会儿,等我休息一会儿,拽着你的衣角我安心。”
花倾月看着洛川额头上不断渗出来的汗珠,在他身边坐下。
“以后这种危险的事不要做。”
洛川说,“你不走,我就不会做危险的事。
你有火干脆发出来,不要一走了之。”
花倾月苦笑着说,“我该冲谁发火呢?
我娘?她救下我,艰难的把我养大。
安夫人?她生下我,但在惶惶不安中等了我十几年。
她们心上的刀子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插上一把,都怪命运弄人,我谁也怨不了。
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娘打算放手,我知道她是想给我一个好的出身,可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出身有什么问题。
而安夫人又急着接我回去做安南夕。
可我短时间内做不了决定。留在这里娘亲会来劝,安夫人会来催。”
洛川问,“那你打算去哪里?”
花倾月答,“一切的开始都在北疆,我想去那里看看,染尘也是从那里来的,师父现在也住在那里。”
洛川说,“我是不反对你出去散心。
但现在出去,归期不定,所有人都会担心,坊主和安夫人会担心你的安危,安北晨估计会跟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去寻你。”
花倾月说,“那我该怎么做?洛川,你说说,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洛川放下捂住胸口的手,但是抓着衣角的手还没松开,“我也无法回答,我想换作是我,也是同样的混乱无法接受。
但是你今天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世,你还没有跟你娘好好谈过,具体她怎么想的你还不知道。
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她就没了解释的机会。
你不问,她没机会说,那你心中的误会和混乱只会越来越大。
无论时间多久,你在北疆转一圈回来,要面临的问题还是不会变,不如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再去北疆,那时候看风景的心情也会不一样,北疆也不再是所有人伤心地。”
洛川眼睛看着花倾月诚恳的接着说,“其实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脆弱,曾经再怎么好,一旦产生芥蒂,也不可能再回到原点。
以后的相处中,就算你再怎么努力,心和心之间还是有那么段无法逾越的距离感。
人的心上要是打了结,就是死结,打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