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平宣昏睡的这段时间,长公主没有再去看他。
她一直待在林子里,看着那些人来来回回,日夜挖掘。
景樊领头,那些人当初还是他选进宫,又是他训练过的。
如今,十二人无一生还,还有一个陌生人一直躺在太医院里昏迷不醒。
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长公主不说,他也不敢问。
洞里面已经被落石填满,光清理也很费事,一个月过去,才把入口的斜坡清理出来。
后来,长公主有空就过来看一眼,站一会儿。
如今她身边换了一群自己培养的女护卫。
一下子折损十二个侍卫,景樊没法给她马上换新人。
长公主说不用了,她自己有人。
当初她说要有自己的护卫,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实现。
两个月过去,第一道门到斜坡的那个空间还没有清理出来。
易平宣醒了,睁开眼时,首先看到床边的一副拐杖。
太医跟他说是长公主给他的。
在知道自己的腿可能残疾,寿命不长时,易平宣很平静,至少现在自己活着。
他拄着拐杖回到这片林子。
站到长公主的身边说,“你看这圆圆的山,像不像一座坟?”
长公主淡然点头,“还真的很像。”
易平宣走了,他觉得自己说的话,长公主应该明白。
长公主理解他的意思,两个多月,他们必死无疑,没有生还的可能。
就算他们活下来,照他们挖掘的速度,十二人也活不下去。
这山就是他们的墓。
她摸了摸从里面带出来的匕首,上面的宝石在阳光下很耀眼。
它重见了天日,可有些人再也见不到了。
长公主还是坚持了半年才放弃。
最后,她决定在这里建公主府,把这块地方圈进公主府里,什么都不动。
洞里面摆放十二个牌位。
易平宣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那瓶没怎么用的金疮药被放到柜子上,每日都会擦拭。
那张被带出来的羊皮卷他都没有打开过,直接扔到柜子里面。
他像自己之前想的那样,修整了院落,在院子边上种了一圈的花。
又弄了一个大缸放在院子中间,里面养了十二条金鱼。
每天的日子,就是修花喂鱼,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平静自在,很少出南市。
虽然身处热闹的南市,但是那热闹与自己无关。
他没办法在安静的环境里待着。
外界的嘈杂正好隐藏了心里的烦闷。
唯独每一年的一天,他会去公主府祭拜。
长公主每次都不在,但嬷嬷会给他开门。
他会在每个牌位前放一束自己种的花,嘴里念叨,“再等等,我也下来陪你们。”
他把这一年的琐碎事都讲给他们听。
他也是孤独的,师兄远在北疆,除了他们他不知道还有谁愿意听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认识不过一天的人,让易平宣惦记了一辈子,他的一辈子不长,早早陨落。
他走时没有害怕,只是觉得时候到了,仿佛那一夜一样,谢让站在他的床头,轻声唤他,“易平宣,易平宣。”
易平宣欣喜的看着谢让,他的眉眼还是那么温和。
还不等他反应,秦放一个巴掌把他的魂魄抽出身体。
门口的韩立催促,“快点。”
易平宣麻溜的起身跟上,“来了,来了。”
他又一次的抓住谢让的袖子,开心的告别自己的小院。
葬礼简单的举行,陆展元从北疆赶过来。
自称是易平宣徒弟的少年忙前忙后。
陆展元站在灵堂给前来祭拜的人鞠躬致谢。
刚送走后街卖菜的老伯。
后面一身劲装出现在灵堂的长公主吓了陆展元一跳。
师弟怎么和长公主认识。
陆展元做贼心虚,下意识的想捂脸,但是有点晚了,长公主肯定看到他了。
转念一想,自己识长公主,长公主又不认识他。
怕什么,他心里慌乱,但是表面假装淡定,没反应过来的眼睛,还是不自主的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看着旁边的人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很不爽,她一个眼刀过去。
“你认识我?”
陆展元赶紧摇头,“不认识。”
他不敢说认识,因为他去皇宫都是在房顶偷窥,哪敢承认。
长公主,“那你盯着我干什么?”
以前他都是远观,现在近看……
陆展元不假思索的回答,“因为你好看。”
长公主不吃这一套,“切!”
本公主的美貌用你告诉。
“你是易平宣什么人?”
陆展元战战兢兢的回答,“我是他哥。”
她走到陆展元身前,微眯着眼睛看着他,“我怎么不知道易平宣还有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