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觅寒上完药,坐在梳妆台前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他一会儿还要去见娘亲,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找寻自己和娘亲相似的地方。
只有一双眼睛有娘亲的影子。
“为什么,为什么不再多像一点。”
花倾月一回来就看到李觅寒笔直的站在门口,她在远处停顿了一下才过去。
护卫们还挺有人性,没有打脸,要不是衣服上还有脚印和褶皱,单看脸,根本看不出刚刚他被人打的那么惨。
花倾月看着他有点头疼,刚刚还说让他不要压抑自己的情绪,现在面上又一副淡定模样,真是执拗。
她走到李觅寒身边没有站住,而是直接在他面前转弯,“走吧,我带你去桃林。”
李觅寒在后面跟着花倾月的脚步,身上的伤让他法走的太快。
一进桃林,风起,落叶飘散,真是应景,风萧瑟,叶枯黄,人哀愁。
那墓碑李觅寒没少见,除了刚开始的意外,后面再没感触,总觉得娘亲的寿数还有很久。
不料,转眼间天人永隔。
他跪在墓碑前,内里波涛汹涌,面上只是微微皱眉,此刻他心里的怨气大过悲伤。
他想大声质问老天,难道我就不配被人爱吗?
为何要在我努力活下去的人生里给点甜,给了又收回去,老天何故戏谑我。
你是不是就喜欢看世人求而不得。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看不得世人欢喜,这是什么恶趣味。
他压抑着问,“娘亲,何时去世。”
花倾月不看墓碑,不看李觅寒,眼神落在远方,不是桃林也不是天空,像是回到她得知消息的那一天。
“你走后的第二天。”
李觅寒:我走到第二天,只差一天,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李觅寒,“娘亲因何去世。”
花倾月,“病故。
其实娘亲身体一直不好。
医婆婆给她看过,早年伤身伤情过多。
动摇了根本。
娘亲这些年一直在强撑。
我以为还会再坚持几年。
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花倾月在心里做过送走娘亲的准备,她以为自己还能有机会在床边照顾娘亲一段时间。
她以为她们会有一个漫长的告别。
李觅寒越听身体越冷,抖个不停,花倾月的声音越来越遥远。
再之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花倾月正说着,听见李觅寒倒地的声音。
她赶紧蹲下把人扶起来,只见他眼睛紧闭,浑身轻微颤抖,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好似进入梦魇。
她低下头,把耳朵凑过去,想听听他在说什么。
他就一直重复两个字,“好冷,好冷。”
花倾月用手背去探他的额头,不烫。
但是看他这个样子像置身冰窟一样。
肯定是情绪发泄不出来憋的,真是头犟驴。
她把人背起,又送到娘亲房里。
给他盖上被子他还说冷。
花倾月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床被子给他盖上。
时间过去不知多久,李觅寒有了点意识。
他感觉到有重物压在自己身上,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他身子用力,还是起不来。
同时身体一边感到燥热,秋天为何这么热,好像在火堆里烤。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身上,终于知道了为什么。
他身上不知盖了多少条棉被。
他没法翻身,只能转头,就看到床边围了一圈的炭盆,里面的银丝炭燃的正旺。
他额头的汗滑进眼里,又流出去,顺着脸颊,落到枕头上,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哭的很伤心,枕头都湿透。
他是想流泪的,可眼睛干涩,流不出来,反而汗如雨下,没完没了。
他只有脖子能动,在有限的视线范围里,没有看到花倾月的身影。
他试着叫了两声,“倾月,倾月。”
没人应答,看来她不在屋里。
他热的难耐,尤其那几盆碳,要把他烤成人干了。
不一会儿,花倾月手端着一个炭盆,小跑着进来。
“好烫,好烫。”
她赶紧把炭盆放到架子上,用手抓着耳垂。
一看床上睁着眼的李觅寒,赶紧过去,“醒了,还冷吗?”
李觅寒汗出的太多,有些无力,嗓子干哑,“为何觉得我冷。”
花倾月拿布巾给他擦去脸上的汗,“是你自己说的冷,还一直抖。”
李觅寒想不起之前的事,但看到花倾月脸上的汗不比自己少,肯定刚刚给她忙坏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
花倾月以手为扇,给自己扇风,“吓是吓到了,不过你醒了就好。
你要是再不醒,我打算再去把方灵大夫‘请’来给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