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倾月怒极,攥紧拳头,想把衣服用刀划成碎布,想把这间屋子砸乱。
想一把大火烧了这院子。
想现在就冲出去,亲手千刀万剐了刘芸玉。
但她知道要杀人得冷静,何况这人是李觅寒叫了十几年的母亲。
从李觅寒口中听到的李夫人,温柔贤惠,知书达礼,对他很是善待。
虽然娘亲是他的生母,他在得知娘亲去世的消息时,也表现的悲痛欲绝。
花倾月却不能确定他能不能对养育了他十几年,与他朝夕相处的李夫人下杀手。
还有刚刚饭厅里的那个管家,她能看出武功不低,正面打不知能不能打的过。
这件事她还要从长计议。
她又回到月清坊,没去揽月楼,而是去了蓉姨娘的房间。
她自从去了将军府,已经很久没有调制药粉。
就来蓉姨娘这里来拿。
如她所料,蓉姨娘还没有回来。
她知道了蓉姨娘这阵子都在瞎忙活,那就让她继续。
杀刘芸玉这件事,还是要她自己来。
取了药粉,她去了娘亲的屋子。
她好想娘亲,好想娘亲的笑容,拥抱,和那句,“吃了吗?我去给你弄吃的。”
她喜欢埋在娘亲的胸口,闻她独有的香味。
娘亲那双轻柔的手,像抚琴一样,抚摸着自己的背,所有情绪都会化开。
她现在疯狂的想那个拥抱,因为她要去杀人,她心里焦躁不安。
她找了一件娘亲生前穿过的一件衣服,她抱在怀里,脸埋进衣服里,深吸一口气。
娘亲自带的味道已经淡了。
她打开香炉,焚上娘亲最爱的熏香。
她抱着衣服倒在娘亲的床上。
一夜没睡,她的精神不大好,需要好好睡一觉,精神饱满的去杀人,一切不能有闪失。
这一觉她睡到第二天。
她正在饭厅吃饭,丫鬟来报,说有位李公子要来见他。
花倾月吃下最后几口饭。
他来得正好,他不来,自己也要去找他,有些事,她还是要确定一遍。
花倾月放下碗筷,“带他去前院,最里间的会客室。”
那里偏僻,很少有人去。
花倾月到时,丫鬟正好过来送茶水。
花倾月接过来,让她不用再来。
花倾月笑着给李觅寒斟茶,“这是娘亲生前最爱喝的碧螺春。”
李觅寒本没喝茶的打算,他只是想来看看她,一会儿就走。
但听她这么说,接过茶杯,缓慢喝了茶水,仔细品尝其中滋味,清甜里带着一丝苦味。
花倾月,“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李觅寒,“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那日走的匆忙,其实还有很多话没说。”
花倾月笑笑,又给他倒一杯茶,“是啊,比如娘亲一身的病都从哪里来。
娘亲她不愿与人提起,别人便不知。
我听蓉姨娘说过,娘亲在外流浪那几年时风餐露宿,朝不保夕,身子就比同龄人要弱小 。
进了月清坊好吃好喝,补品喂着,人才出落得容华若桃。
本该一直被人娇养着的少女,因为一个人出走,跟他尝遍人间清苦,还傻傻的自得其乐。
那几年应该也是快乐的,但快乐没有长久。
被抛弃,被剥夺,死里逃生。
她想活下去,能让她活下去的地方,差点又让她死了一回。
几经周折,娘亲的身子彻底的留下病根。
身上的痛,心里的苦,都在侵蚀着她,蚕食着她的生命。
怎么就突然到了头呢。
娘亲到底因何离去,因何人离去的呢?
我该不该怨恨谁?”
李觅寒被这一番话,撕扯着五脏六腑,他一如既往的面上不显。
桌下的手紧紧的攥着。
“你该恨李玉堂,也该恨我。”
花倾月假装不解,“哦?
我为何也要恨你呢?
你那时还小,大人的事,你管不了。”
她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上一辈的事情,主角是三个人,刘芸玉不可能置身事外,她不嫁,李玉堂怎么娶,何况又无所出,给别人养十几年的孩子,是真的菩萨心肠,还是隐藏的好。
李觅寒表情苦涩,“是我知道身世太晚,寻得娘亲太晚。”
花倾月,“你那时不过几岁孩童,李玉堂不告诉你,李夫人又对你好,时间会把一切冲淡。
你没必要自责。”
李觅寒垂头,他没有去解释自己小时候在一场大病之后失去记忆,认错母亲。
而那位母亲对他也不好。
以前他没有说,现在也不能突然说出来。
徒增花倾月的烦恼。
李觅寒自嘲一笑,“也许是我命不好。”
花倾月心里冷哼,宁愿承认自己克母,也不说李夫人不是,当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