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咫尺而望，李莫愁生得娇媚俊俏，虽出古墓多年，但仍与少女一般的容貌。
吐气如兰，明眸似水。
周玄心心绪宁静，面色上全无半点波动，淡然问道。
“仙姑，有事吗？”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疑惑。
“我身上的伤，是你治好的？”
周玄心笑了笑，仍是扮做一副憨傻的语气。
“我哪里有这等厉害，前些时日，有个极是洒脱俊秀的女前辈将你治好的。”
“临走时还说，若你不知悔改，看她不扒了你的皮！”
李莫愁听罢，微微一怔。
“莫非......莫非师父不怪我，反来救我性命......”
她瞳孔中闪烁着泪光。
自李莫愁当年为情破门出教后，对于自家师承，便再也不敢有半点留恋。
她深知林朝英的脾气，那是狠辣起来犹胜于自己的人物。
不追杀自己已是宽恩厚待了，哪里还肯亲自救治？
但毕竟，少时由情而生恨，加之多年江湖仇杀，早将李莫愁心中丝丝温存撕扯得只剩碎片。
随即眼眸之中又浮现出一丝狠辣。
“罢了，若要回头，除非时光倒转，我已没有回头路，唯有一路杀将下去。”
“待我将伤势养好，便要杀回重阳宫，将偷袭我的那几个道士的狗头砍下来！”
只片刻光景，她的神态又回到了那个纵横江湖、杀伐无数的赤练仙子。
周玄心暗自叹息，可叹人间痴恨，竟无法遏制。
当下也不再多说，缓缓闭上眼睛，再度运气参悟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忽然听得耳畔传来一声冷冰冰的话语。
“小子，我有话问你。”
“仙姑请说。”
“我师......那个女子还对你说了别的什么没有？”
周玄心轻轻叹气，再度睁开了眼睛。
“说了不少，不知你要听哪句？”
“自然是要你带给我的话！”
“前辈要我转达你，情路艰难，莫如独善其身。”
李莫愁愣了半晌，随即嘿嘿冷笑。
“师父劝起我来，总是十足十的大道理，自己哪里做得到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两年之前，她因与王重阳情意难断，竟独上终南山，闹得天下物议纷纷！”
“若不是全真教请出了一个少年剑仙挡住了她，她哪里就此放得下了？”
“陆展元欠我的情债，我要天下人共同偿还。”
周玄心微微皱眉。
“听我说还是听你说？”
这话他说得又带着几分淡然，又带着几分无礼，全不似此前那痴傻模样。
李莫愁听得一愣。
纵横江湖多年，只有旁人见到自己避退三舍的份，这个山野小子竟然这般无礼！
但却不知为何，此刻的自己，倒似是被一股纯合中正的气息包裹着，心绪平稳宁定，竟翻不起半点杀气。
周玄心瞪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悠悠然两句说罢，周玄心不再出声。
将此前淡然释放的浑厚道韵收归体内，再不压制李莫愁体内杀意。
他知道，如若她尚有善意未泯，自己言尽于此，便已足够。
可若是当真苦海难渡，也自然由得她自己浮沉。
但这一次，李莫愁却许久没有说话。
半晌过去，才惨声苦笑出来，带着凄厉的哭腔。
“陆展元啊陆展元......”
“鸿雁在云鱼在水......原来从一开始，你我本不该相遇。”
“既是不该相遇，又为何生出情愫......”
一时之间，李莫愁眼前似乎浮现出自己年轻时种种欢愉，种种不甘。
江南水乡，绿雾环绕。陌上君子，温润如玉。
那一袭背影，让自己爱了一生，也恨了一生，更执着了一生。
但过往种种，似乎都在少年吟诵的诗句中，给出了最为洒脱的答案。
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李莫愁笑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整个古墓中，都回荡着她凄惨的哭笑声。
她的眼前，在这一刻，似乎看到了当年林朝英停手收剑，转而万里天涯时，心中的那般坦然与洒脱。
周玄心默然相视，他知道，这是李莫愁对于过往的断绝。
无异于与自己的过往一剑斩杀！
对于情爱、愁索，若是放在前世，周玄心或许也难勘破，或许沉沦其间。
但经历生死重生之后，这一世的周玄心，已经畅然明了。
综武世界，是大争之世，唯有不断朝着自己心中的巅峰大道行进，方无悔于这重来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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