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之后,另藏玄机。
这间房屋紧贴着山崖石壁,不过是个掩饰而已。
周玄心缓步入内,眼前是一条漫长的山石甬道。
而不过方才步入其中,周玄心便已觉出洞内气韵非凡,浑然一体。
周玄心自从在古墓之中久住两年之后,双目即便处于昏暗之中,亦可视如外界。
当下正了正衣冠,朗声行礼道。
“小子初入逍遥境,先向前辈行礼!”
声音扩散开去,清澈如碎金断玉。
片刻过后,只听得甬道尽头处,传来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
“孩子,你很好,入此洞者,你还是头一个主动向我开口的。”
“上一个小和尚,可当真是迂腐得紧!”
周玄心淡然说道。
“前辈这局珍珑玄妙至极,既有棋艺之妙,又有武道之深,更暗合人性之怪,晚辈佩服万分。”
老者的话语沉默片刻,再传出时,似是带着笑意。
“你竟能勘破我棋中这三层真意,不枉老夫苟活数十个寒暑,今日终于得见妙人!”
这老者,自然便是苏星河口中念念不忘的逍遥派掌门——无崖子。
此人据传,乃是逍遥派不世出的天资卓越,世间百道,无所不精。
其棋艺之高,远胜苏星河。
其武艺之深,数十年前,便已登临大宗师境。
而随后,却是因门下弟子丁春秋暗中偷袭,跌下百丈悬崖。
虽侥幸不死,但却身躯落下残疾,虽仍有内劲真元修为不损,但论其武道功法,实是已大落万丈,远不及当初。
也正因如此,无崖子与苏星河布下珍珑棋局,为的便是广邀天下高手,齐聚擂鼓山,择出一位棋艺、武学、心性均是上佳之选的江湖新锐,为师徒二人除去丁春秋这一仇敌。
这珍珑棋局,看似是棋艺之争,但内里实则暗含逍遥派武学精义,配合棋局深入,更是能扩展出诸多武学招式的精妙变化。
往往天下英才,能在棋艺上讨得先机的,已去了九成九。
能在棋局闲暇时,看出武学精妙的,再减大半。
而后,能在棋局之中,挣脱胜负之心,破除人性之弊,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孩子,请上前来。”
周玄心依言,踱步上前。
甬道尽头,是一处不大的石室。
石室正中,端坐着一位白袍身影。
只是那道身影,却弓背颓然,双臂软塌塌地耷拉在身前,没有半年高人姿态。
无崖子微微抬头,只见他黑须悠长,不掺半点白色。
脸如冠玉,亦无半分皱纹,虽看着年纪不小,但却神采飞扬,风度不凡。
与这一幅颓丧的身躯,极不协调。
“小子见过前辈。”
无崖子点了点头,面露喜悦。
“好好好,你能破我棋局,想来聪明才智非同小可。”
“你又能看破珍珑对于武学与心性的考量,更是非凡,看样子,足以为老夫手刃仇敌,担起逍遥派百年基业。”
周玄心微笑着说道。
“前辈的仇人,已被晚辈方才打成废人,锁在擂鼓山幽谷之中,余生皆不能出谷半步,若要动弹,或等大风大雨,或等野兽翻弄,也算为他一身毒功赎罪。”
无崖子脸色骤然一变。
“你可知我要你杀的是谁?”
“晚辈方才已将丁春秋打成废人,星宿派已烟消云散。”
无崖子枯守洞中,只道是选出一位惊才绝艳之人,为其报仇雪恨。
却哪里知道,周玄心已在举手投足之间,将丁春秋打成废人,更是将那名声大噪的星宿派,一举杀灭。
一时之间,愣在当场。
多年以来,他虽冷眼旁观世事,却只知道,星宿派日益坐大,丁春秋往来横行无忌。
但一朝大仇得报,仍是将这位曾经的武道大宗师惊得无以复加。
“孩子,你再说一遍,若你有半句虚言,可别怪老夫废你毕生修为。”
周玄心全无惧色,却也绝无藏私,原原本本地将方才屋外所发生的诸事,据实已告。
无崖子初听时,仍不作声,待得听到丁春秋血子破局时,身躯仍是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随即,听到苏星河身中三笑逍遥散时,更是猛然抬头,双眉紧肃。
“前辈无需挂怀,方才前辈已动用了些手段,将苏前辈所中奇毒解了,如今苏前辈只需修养些许时日,自然又能与前辈探讨棋艺了。”
待得无崖子听罢诸事,不由得长叹一声,随即仰头大笑。
“精彩精彩!老夫当年自问纵横江湖,所见不浅,但方才山中发生之事,却似是更为惊险!”
“丁春秋啊丁春秋!你那化功大法化去了多少武林正道人士的毕生所修,今日你经脉尽毁,形同废人,可是要比杀了你更是大快人心!”
无崖子仰头大笑,他虽一身武学均已毁去,但体内真元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