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铁牛呈犁地式的俯首状,韩行也是摆了个犁地式的俯首状。
一人一牛,就这么在镇东头较了半天劲儿。
大铁牛纹丝不动,韩行脚下刨出个深坑:“行!你是真有种!等老子明天的!”
铁牛镇不大,镇西头敲敲打打的,镇东头也能隐隐约约的听见。
牛大胆自当了镇长之后,这命就算吊住了,虽然已经消瘦的身子不见好转,但总归是不咳血了,行动也无碍。
人不出镇子,但也谈不上深入简出,每当太阳好的时候,牛大胆就在镇子里走走,力气没有了,但主持个公道,说两句话还是可以的。
牛大胆得病之前就有孩子,这二十年,牛大胆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孩子们也算是膝前尽了孝,其实是喜丧,也真算大好事!
毕竟,这二十年是白捡回来的。
牛大胆是镇长,韩行又从铁牛镇长大,两人自然是认识的,关系还很好!
或者说,韩行与铁牛镇的每一个人关系都很好!
包括韩行后来带着一帮人在铁牛镇收‘保护费’,各家各户也都纷纷出钱,只不过吕先生说,韩行收的这个不叫保护费,叫……物业费。
韩行倚着大铁牛听了一会儿,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往镇子里走。
私塾,出门的吕先生转身正迎上走三步退两步,磨磨蹭蹭走来的韩行,看着韩行红彤彤的脑门,就知韩行又和那大铁牛较劲儿了,一笑:“赢了?”
韩行一抹鼻尖:“输了。”
吕先生站在台阶上,擦擦韩行的脑门:“别灰心,总有赢的时候。”
“嗯!”韩行重重一点头,铁牛集的人都很好,但他一直觉得只有这位吕先生是真正的懂他,看着吕先生手里的食盒:“先生,这是要?”
吕先生把刚掩好的门再推开,笑着说道:“去找你,你仨月前离了铁牛镇,一周前回来,给家家户户都带了礼物,唯独没有我的,我正要去找你讨要。”
韩行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双手呈上,那吕先生却是不接,往里走:“送礼没有送到门口的,进来吧。”
私塾后院,吕先生的堂屋里,食盒里的饭菜摆出来:“先吃饭。”
韩行想了想,说了实话:“我去了凤阳学院,凤阳学院的人不要我。”
“我知道,”吕先生把炒肉往韩行身前挪挪:“若要了你,你回来第一件事,应该是来找我。”
韩行点点头,他喜欢和吕先生说话,吕先生是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总是省劲儿。
“先生,没有咒种,真当不了咒术师吗?”韩行扒拉着饭,问道。
“是的,”吕先生还是那句话:“但,我与你讲过的……”
韩行接上吕先生的话:“这个世界从来不缺的,就是奇迹。”
吕先生笑着说道:“月亮消失之前,是。”
韩行也笑着接道:“月亮消失之后,也是。”
吕先生最后接上:“因为是人创造了奇迹,而不是奇迹成就了人,而人类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奇迹。”
韩行笑笑,吕先生说话总是高深莫测的,记忆中的吕先生从来不会把什么话说死:“只可惜,奇迹没有降临在我身上。”
吕先生只是笑笑:“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做到你做不到事儿。”
“做到做不到的事儿……”韩行想了想:“我把那大铁牛挪开算不算奇迹?”
吕先生依然笑笑:“当然算,但只能算半个,因为你天生神力,总有一天是能挪开的,没有人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挪开,所以当你挪开的时候,做不到就成了做到,既然做到了,就不能说是做到了做不到的事儿……”
后面的,韩行就听不懂了,吕先生说话总是这样,你每个字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就又听不懂了,吕先生说,这个叫哲学。
看韩行听不懂,吕先生也不执着这个话题,说道:“我以为你会留在凤阳学院,当个力士。”
韩行摇摇头:“我不想当力士。”
吕先生又说:“力,是一切的本源,你天生神力,其实当个剑士,未来的成就也差不了。”
韩行继续摇头:“我也不想当剑士。”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韩行继续说道:“力士,剑士这些都是力气活儿,动动嘴皮子的差事,才是我喜欢的。”
吕先生笑了:“那选个学士也好,毕了业回来跟我当铁牛镇的老师,这私塾我给你留着。”
韩行也笑了:“那我就没必要出去了,跟着先生学,也能当个老师。”
吕先生这次却是摇了摇头:“力士的尽头是力神,剑士的尽头是剑神,咒术师的尽头是神咒师,唯有学士没有尽头,你可知为何?”
韩行知道:“因为学无止境!”
吕先生撑开纸扇,欣慰一笑:“我说的话,你都记得,这一点,我很欣慰。”
韩行扒拉完碗里的,又添了一碗饭:“先生说的话,我自然不敢忘记。”
吕先生以扇拂胸:“你跟着我学,最多是第二个我,甚至还不如我,不管你想做学士,力士,剑士,还是咒术师,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