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除了主子,还有侍候的奴才。
听到这般哭诉,主子奴才都沉默了。
寻常人家的儿女,再穷困不堪,也得拿出看着像样的家底来陪嫁,尤其是男方给的聘礼不菲的时候,嫁妆更加不能怠慢。
相府再清廉,好歹女儿是嫁入王府,怎么连点像样的珠宝银钱都舍不得拿出来陪嫁?
这不是明摆着苛待庶女吗?
周遭的视线齐刷刷地射过来,宛如掺了毒的冰锥子往苏相心口扎,扎得他的脸色顿时如同打翻了调色盘一般精彩。
面子里子丢尽了。
“这……怎会如此?”苏相磕磕绊绊地向皇帝解释,“府中内务,一向是内子操持,想是哪里疏漏了。”
“女儿也是这般想的,母亲执掌相府内务,必然是忙忘了。”苏染汐顺着杆子往上爬,“女儿是庶出,不求母亲待我和姐姐一般亲近,只求她能将我母亲当年的嫁妆留给我,还请父亲应允。”
春无双的嫁妆?
最珍贵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春无双炼制的药丸和不少稀罕药材。
臭丫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苏相的脸色青了又白,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可是当着御前,他不能自打老脸,只能嗫喏着应下了。
“苏相忙于政务,也莫忽略了孩子们才是啊。”夏武帝笑着打了个圆场,赏赐给得毫不手软,“鉴于小汐北行之大功,传孤旨意,特赐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庄户铺子百数,仆役百人,特此褒奖。”
苏淮宁父女俩脸色同步僵住。
此番厚赏,堪比皇亲贵女封赏的恩典。
从此以后,苏染汐有功在身,就不再是个有名无实的无宠王妃了。
“谢父皇恩典。”苏染汐美滋滋谢恩。
封赏之后,苏相领着苏淮宁,找借口匆匆告退。
赐婚一事也无人再提起,仿佛刚刚只是皇帝随口一提罢了。
三皇子从始至终存在感都很低,冷眼旁观这一场闹剧,之后见夏武帝还要留夏凛枭说话,正要识趣地告退。
“言儿,你且等一等。”夏武帝摆摆手,起身走到兄弟俩中间,握住夏凛枭和夏谨言的手拍了拍,“此次,枭儿平叛岭北、救灾有功,言儿大战南夷得胜,亦是功不可没。”
“孤有你们两个贴心能干的儿子为左膀右臂,那是孤之幸,夏朝之运!为了褒奖你们兄弟二人,孤打算在十日后,借中秋夜宴,为你们庆功嘉赏。”
兄弟俩面色平静地谢恩,喜怒皆不形于色。
苏染汐却看得明白——中秋夜宴同庆同赏,夏武帝这是要借夏凛枭的声威,趁机抬高三皇子的名望地位。
甚至是想借力打力,压夏凛枭一头的。
毕竟平叛岭北,追根究底——夏凛枭自己的地盘出了这么大乱子,最后只能说是功过相抵。
怎么能跟南境战功一比高下?
夏武帝多看了夏凛枭两眼,见他面色抑郁,似乎还在为苏淮宁婉拒的态度黯然失色,微微叹气,故意当着苏染汐
的面说:“枭儿()?(),
天涯何处无芳草?有花堪折直须折()?(),
你要惜取眼前人啊。”
夏凛枭似乎颇为恼怒()?(),
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父皇教诲?()???.の.の?()?(),
儿臣谨记于心。”
“你有腿疾在身,这一次又受了许多伤……孤已经着令御医院十名院正轮流为你诊疗。”夏武帝一脸怜爱,“趁着这些日子好生休养身体,别留下病根,让孤与你母后担忧。”
夏凛枭淡淡颔首,面露感激:“多谢父皇关心。”
苏染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对气氛不寻常的父子俩,眼珠子骨碌碌地转。
夏凛枭的腿疾已是常态,怎么还需要十名院正轮流照看?
是帝王恩宠?
还是别有深意?
这两人看着父慈子孝,实际上跟唱戏似的。
你方唱罢我登场。
各怀心思,深藏不露。
夏武帝对夏凛枭这个儿子,似乎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恩宠无双嘛。
“还有言儿……”夏武帝安抚完夏凛枭,又踱步到夏谨言身边,“你大哥身子不好,日后你要多替他分担些政务。”
夏谨言恭敬道:“儿臣愚笨,定会向大哥多多学习讨教。”
“你有这份心,枭儿自然会好好教你的。”夏武帝似乎犹豫了片刻,摸了摸下巴,“孤收到消息——下个月,南夷会派使团来议和,领队之人是南夷大王子。以前,这种事都是交给枭儿办的。”
他拍拍夏谨言的肩膀,“近来他身子不好,这次便由你代替枭儿迎接使团,事事务必要小心应付,不要让南夷人再兴虎狼之心,压了我大夏威风。”
众人面色一惊。
迎接使团,按大夏律,必得高位一阶。
南夷派来的是爵位在身的大王子,大夏至少要派出东宫迎接使团,才能显示大国之威严和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