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殿。
夏武帝带着苏染汐去为皇后治疗,彼时未央殿跪了一地的御医和宫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萧楚一袭白衣坐在轮椅上,守在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面色惨白仿佛一具活尸般的皇后。
“让他们都出去。”皇后微微闭上眼睛,奄奄一息地说,“枭儿,你留下。陪着母后最后再说说话吧。”
萧楚淡淡瞥一眼这个看似奄奄一息的女人,却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偏执和恨意,哪怕她生命真的走到了最后一刻,怕是也不会放弃仇恨的火焰。
她坚持不下去,也会强加在夏凛枭身上。
从小到大,她一直就是这么一意孤行地对待夏凛枭。
“母后,父皇马上就来了。”萧楚淡淡道,“未央殿只是烧了一场大火,烧了小佛堂而已。他那么爱你,不会让你出事的。”
楚皇后骤然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个有些陌生的儿子:“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小佛堂意味着什么,他难道不知道吗?
那底下埋葬的是他们母子活着的唯一意义!
那个地方被毁了,齐嬷嬷身受重伤,他不但不想着谋划报仇,稳住局势,却在这里冷嘲热讽地提起狗皇帝?
逆子!
他明明知道——她在这个时候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皇帝!
“都出去!”楚皇后突然厉声道,“滚出去!”
宫人们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王爷。
见楚皇后激动得又咳又喘,御医们连忙组织大家鱼贯而出,希望王爷能好好劝一下皇后。
“夏凛枭!”直到寝殿空下来,楚皇后才勉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冷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染汐发现了我们的致命秘密,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齐嬷嬷说,你亲手毁了密室,是不是真的?”
她一字一句地质问,凌厉无比,毫无感情。
那冷漠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一下下刮向男人的骨头,仿佛恨不得将他剥皮抽骨一样,哪里像是一对亲母子?
“苏染汐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要杀了她?”萧楚近乎怜悯地看着她,“我不是你,不想做一个没有感情、只被仇恨支使的怪物!”
“如果没有苏染汐,夏凛枭也许不知道多死几次,多吃多少苦头?你下的毒,是她给夏凛枭解的,你划破的伤口,是她给夏凛枭治疗的。”
“你是夏凛枭最亲近的母亲,却也是伤夏凛枭最深的敌人,而苏染汐从来没有对不起夏凛枭。”
他一口一个‘夏凛枭’,冷漠得就像是在说另外一个人的故事,而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一寸寸揭开楚皇后伪装在母亲这张面具下的狰狞面孔。
“你!你是什么东西?你不是我儿子!”楚皇后眼神剧烈震颤,仿佛一瞬间不认识这个凌厉叛逆的孽障!
“你的爱人,你的家人,九泉之下,要恨也该恨你的无能,恨那个下杀手的罪魁祸首,唯独不该恨一个当时尚未出生的孩子。”
萧楚讽刺一笑,指尖淡淡划过轮椅上的双膝,仿佛能感受到当初皇后一刀赐下来的剧痛:“皇后娘娘,你以为——如果有的选,夏凛枭会选择从你那血腥冰冷的肚子里出生吗?()?()”
“他是个蠢货,能反抗却从不反抗,放任你利用他的骨血来滋养上一代人的恩怨情仇。所以他被伤,被打,被你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都是他自找的。()?()”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楚皇后颤抖地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皮,明明五官还是她一手养大的儿子没错,气势强盛也是旁人学不来的上位者气派。
可是这张嘴却厉害得紧,不再沉默寡言,不再一味顺从她这个亲生母亲的教诲……
他像是一夜之间从那个屈服于家族、血缘和仇恨的孩子,成长为一个不听话的叛逆少年,一心只想要逃出她亲手为他编织的牢笼。
皇后的心里彻底慌了,“不,不是的。枭儿,我是你的娘亲,我深爱你的父亲,自然也深深爱着你。?()?[(.)]8?#?#??()?()”
哪怕亲眼看到小佛堂和密室被毁,她都没有这样慌乱无措过,像是一脚踏入了无望的深渊。
双手再也抓不住儿子的振翅而去的身影,只能无望地坠入黑暗。
她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的依赖奔向光明,丢下她一个人坠入地狱,只能拼命抓住夏凛枭这根救命稻草:“你不可以抛下我,不能抛弃我们的家仇血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母子才是一体的。”
“你是你,我是我。”萧楚冷冷撇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掸了掸袖子,冷漠疏离表现地淋漓尽致,“你不配为人母,少说这些恶心人的鬼话。家仇,血恨,那是你心甘情愿绑住自己的枷锁,不要强加在我身上。”
他摇着轮椅就要转身,被楚皇后死死地抓住了肩膀:“你不准走!就算走出了未央殿,你也走不出那一出生就既定的命运。”
“夏凛枭,你的出生就背负着复仇的使命,你的身份,你的血脉,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