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皇小心翼翼的将宁尘从背上放了下来,在几位侍从的搀扶之下,在凉亭中坐稳。
“父皇……”
宁尘正欲开口,却见禹皇摇了摇头:“今日,没有君臣,只有父子。”
“你们都退下,朕和儿子说说话!”
“是!”
侍卫皆退出三十丈外,宁如来也是转身走到凉亭旁,就连魏英,也默默退后数步。
“儿啊,你怨爹吗?”
禹皇看向宁尘,脸上露出一抹复杂之色,身上更是毫无半分逼人的气势。
“不怨!”
宁尘微微摇头,轻声道:“父皇考虑的乃是我大禹的得失,儿不怨父皇,父皇能够为我西境战死儿郎,立碑敬香,儿代我镇西王军十万英烈,拜谢父皇!”
“你能理解朕便好。”
“西境一战,朕赌上了我大禹的国运,不惜放空了北境,甚至让大焱的数十万大军过了悬剑关。”
“所幸,此战大胜,大焱国,三年之内,绝不敢来犯!”
禹皇的神色复杂,轻声道:“如今,西境稳固,漠北八夷远遁,南蛮受挫,东淮也即将被我大禹一举击溃。”
“此乃我大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朕,要借此时机,重整山河,世家之患,积弊已久,我大禹的重要支柱,更是被四大望族掌控!”
“尤其是盐与粮,若是不趁势收回,将士们就白打了。”
听着禹皇的默默述说,宁尘心中也是十分理解,自从父皇登基之后,便一直在蛰伏,甚至,他曾想过,谋划三世而动,自己这一代难以解决,便为子孙铺路。
可没想到,雍王横空出世,短短的一年时间,肃清朝政,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成为射向世家的箭矢。
他看到了希望。
所以,他不想将世家的变数留给子孙,若是能够在他手上解决,何必拖到后世?
“儿啊,你能从西境回来,朕打心里高兴。”
“以后腿脚不便,想去哪告诉爹,爹陪你去。”
“回去之后,让御医看看。”
宁尘微微颔首,看着禹皇头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几缕白发,重重的点了点头。
“父皇,东境战况如何?”
“东境……”
禹皇稍作沉吟,眸子中绽着一抹精芒:“如今东淮的使臣已经入京,朕见了一见,朝臣们也因此产生了分歧。”
“武将想要一举灭国,文臣想要与其和谈。”
“那……父皇的意思呢?”
……
“朕的意思,东淮不能灭!”
“不过……更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于我大禹而言,连番大战,国库已难以维系,今西境南境一战,便折损十余万人。”
“东淮若灭,我大禹将承担东海数百里的海岸线,势必直面倭奴。”
“所以,东淮不能灭,却要在我大禹的掌控之下,亡了的东淮和强盛的东淮,于我大禹而言,都无利可图,唯有半死不活的东淮,才最利于我大禹!”
禹皇话音一落,宁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后问道:“父皇,儿臣听说,东淮如今由公主监国?”
“欲与我大禹联姻?”
“嗯!”
“小弟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不如,让小弟迎娶东淮公主?”
“老二……”
禹皇的脸上露出一抹沉思,让宁凡迎娶东淮公主,他并非没有考虑过,只是,东淮迟早有一日被灭,他不想让宁凡步入自己的后尘。
将来,大禹若是灭东淮,宁凡的处境,与自己何异?
“朕准备让老二迎娶长宁郡主,你以为如何?”
“长宁郡主……”
宁尘神色一滞,微微颔首:“可!”
“嗯,抽空朕召回靖国公,与议一议!”
父子二人聊了许久,聊到了西境一战,聊到了国葬,聊到了治国理政,以至于后来,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人聊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