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战役下来,李晋仿佛整个人苍老了十多岁,斑驳的发丝杂乱的遮住额头,平添几分老态。
“大帅!”
看着李晋迈步走了过来,四周的将领纷纷行礼。
李秀宁枯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具尸首,脸上尽是悲痛之色。
“父亲!”
“来,把延儿驮到我背上,你们几个来搭把手。”
“大帅,让末将来吧!”
“师父,让我来!”
武周也是凑上前,李晋却是摇了摇头,笑道:“从小到大,我还没背过这小子,他小时候不在家,每次我回京都会给我诉苦,谁谁欺负他了。”
“后来长大了,十二三岁就被我带到身边,随着我在边境吃苦。”
“哎!”
李晋怅然一叹,脸上带着几分愧疚,却又笑了笑:“来,爹背你一回,带你回家!”
“嘿!”
李晋抓住李延的两条胳膊,吃力的将其扛起,武周和几位将领紧跟在身后扶着,脸上尽是黯然之色。
“大帅!”
“我将这狗贼给抓回来了。”
“给我跪下!”
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猛地一脚踹在阿密汗的腿上,旁边几个汉子直接一拥而上,一阵拳打脚踢直接要了他的半条命。
“大帅,末将未曾保护好少将军,请大帅责罚!”
数百个老卒走上前来,跪在李晋的面前,满脸皆是自责之色。
李晋微微摇了摇头,双臂一震,将李延的身体往上托了托。
“都起来吧!”
“命由天定,不怪你们。”
“将军,此僚如何处置?”
李晋的目光朝着奄奄一息的阿密汗看去,后者脸上满是血渍,双眸死死的盯着李晋,突然哈哈大笑:“李晋,你的儿子是我亲手所杀!”
“爽不爽?”
“哈哈哈哈,本来准备活捉你的女儿,没想到,你们的驰援竟然来的这么快,如今杀了你李氏一门独子,本将断你李氏血脉,如何?”
“哈哈哈哈,来啊,杀了爷爷!”
阿密汗的脸上尽是狞笑,李晋却是摇了摇头,平静的道:“这些年来,死在本帅手上的漠北蛮夷,何止三十万,我大禹儿郎,亦有数十万葬送在这大漠边境。”
“本帅的儿子战死了又如何,不过是战死在这边境千万中的一员罢了!”
“本帅,以我儿为荣,我李家列祖列宗,亦是足以在九泉之下含笑。”
“阿密汗,我大禹的铁骑终究会有一日踏入大漠,像三年前那样,屠杀你漠北八夷!”
“本帅不会杀你,反倒是会让你好好的活着,终有一日,你漠北八夷的王,会同你一同跪伏在我儿的坟前!”
“拭目以待。”
李晋的语气十分平静,却也异常的坚定,眸子中更是绽着一抹希冀之色。
“将其带下去,严加看管,让他好好的活着。”
“诺!”
……
浔安郡。
入夜了,春夜并无秋夜的寂寥,反倒是万物争相竞技,悄然生长。
沉闷的马蹄声响彻在漆黑的古道上,一道道举着火把的骑士,一次次的挥舞着马鞭。
“苏帅,前面便是浔安了。”
“咱们明日便要断粮了。”
“今夜便要行动起来。”
一位将领眸子中绽着几分兴奋之色,对着一旁的苏盖文开口道。
“嗯!”
“该死的白袍军,这两日追了我们一路,为了断后,本帅又放弃了万骑!”
“本帅十五万大军压城,在禹王城下折损了八万余,如今竟只剩下六万残军!”
“今日之耻,本帅势必会百倍奉还。”
看着苏盖文一脸愤慨之色,旁边的将领也是感觉胸膛一阵怒火燃烧。
“大帅无需动怒,四万铁骑,足以横扫浔安一郡之地。”
“今夜,便让大禹付出代价。”
“传我令,兵分三路,一夜之内,血洗浔安郡!”
“诺!”
……
浔安王府。
月色入户,宁寻却坐于院中凉亭,旁边美婢侍奉,持着从塞北运回来的葡萄,神色格外惬意。
“王爷!”
山羊胡中年大步走到凉亭之外,神色间带着几分肃色。
“斥候来报,苏盖文的铁骑已经兵分三路,朝着我浔安郡内杀来。”
“嗯!”
“让我们的人动一动吧!”
“属下已经布置好了,此次动用了暗刺,今夜便能取苏盖文的头颅。”
“本王不要苏盖文的头!”宁寻的目光凌厉的落在中年身上,冷冽道:“浔安是我的地盘,浔安的百姓都是我的子民,擅入我浔安,不管来多少人,本王都不希望有任何一人活着出去。”
“诺!”
“殿下放心,我们已经在浔安的各个要道设下伏兵陷阱,明日一早,定有捷报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