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只能无奈摘掉他眼睛上的纱巾,同时示意他往院门口的方向看:“似乎是大夫人身边的人,三少爷好歹过去看一眼吧?”
听到大夫人的名讳,三少爷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女子。
“见过三少爷。”
茜雪规规矩矩地行礼道。
三少爷兀自打量着她,不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副皮囊瞧着不错,不愧是大夫人身边的人。”
茜雪只感到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大夫人叫三少爷过去一趟,麻烦您跟我走吧。”
说罢,茜雪转身就走。
只因她笃定三少爷很快就会跟上来的。
果不其然,三少爷很快妥协了,临走前吩咐院子里的人都散了:“行了,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回头我再找你们就是了,赶紧都散了吧。”
几名女子有些悻悻然地匆匆离去。
随即,三少爷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茜雪前头,同时双手背在身后,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颇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儿。
茜雪只顾低头走路。
一路上,三少爷时不时的向她搭话:
“你在大夫人身边待多长时间了?”
“像个闷葫芦似的,大夫人居然也能受得了你?”
“可惜天生一副好皮囊,老天爷赏赐的东西全被你糟蹋在手里了。”
“方才在院里看到的一切只准烂在肚子里,但凡敢在大夫人面前透露一个字的话,小心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从头到尾地,三少爷也没提起过琉璃的名字。
这让茜雪有些莫名悲哀起来,回过神时已是脱口而出道:“三少爷,您已经忘了琉璃吗?”
听闻琉璃两个字,三少爷的脚步忽然顿住了,不过片刻后他竟然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那个下贱胚子落到大夫人手里怕是已经没了半天命吧?快死了的时候才想起我来,拿我当救世主了吗?”
茜雪无言以对。
及至想到琉璃如今的艰难处境,她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无论如何,琉璃都是三少爷的人。哪怕看在过往的情分上面,还请三少爷救她一命。”
三少爷偏偏不肯表态。
不知不觉地,两人便来到正院。
彼时,大夫人正在小憩。
一旁的赵嬷嬷替她扇风。
瞧见她和三少爷过来了,适时开口叫醒大夫人:“大夫人,三少爷已经过来了。”
话音刚落,大夫人徐徐睁开眼睛,瞧一眼嬉皮笑脸走过来的三少爷,眉宇间颇有几分无可奈何:“给三少爷搬个椅子吧。”
即刻有人搬了把椅子过来。
三少爷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上去,伸了伸懒腰说:“我的人犯错了,大夫人想怎样罚她都无可厚非。只求好歹给我留口气儿,别叫我带个死人回去,怪晦气的。”
大夫人轻叹一口气:“我何曾想过取谁的性命?只是你的人有点恃宠而骄,所以替你略施惩戒罢了。”说时,大夫人抬眼看向奄奄一息的琉璃,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容,“你瞧,现在她不是还有一口气嘛?”
的确,琉璃一息尚存。
然而这不代表她性命无虞。
茜雪决心提个醒儿:“夫人,让琉璃收拾干净了再带回来吧,此刻她连话也说不出来,好歹让她在人前留有一丝体面和尊严。”
大夫人沉默不语。
反倒是三少爷赶紧挥了挥手:“带下去吧。”
茜雪立时上前去搀扶起琉璃,两人一步一步走出去。
赵嬷嬷则在大夫人耳边轻声道:“夫人,我去看一眼。”
大夫人把头扭到一边去。
赵嬷嬷随即快步走出去。
徒留三少爷在后面冷嘲热讽道:“一个个上赶着投胎嘛?只不过是个下贱胚子而已,她倒也配?”
话音刚落,大夫人便示意他噤声:“无论如何人都是你先招惹来的,往后为人处世稳妥点儿,哪怕是向大少爷学习呢?”
三少爷立刻表现得心不在焉:“得了吧,大少爷完全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大夫人使尽浑身解数不是照样没把他拿下来?人家毕竟是先夫人所出,骨子里高傲得很呢。”
闻言,大夫人即刻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你能否少说几句?自个儿拿水果塞住嘴,省得叫我听见你说话。”
三少爷嬉笑着耸了耸肩,转而从桌上挑个苹果咬了一大口。
另一边。
屋里。
茜雪一边往琉璃身上裹被褥一边不断轻声细语地安慰她:“没事,再坚持一会儿。”
彼时,琉璃始终一语不发。
随后赶来的赵嬷嬷只往屋里瞅了一眼,过后却是恨铁不成钢地对茜雪说:“叫你不要心慈手软,你偏不听劝,真是无药可救了。”
说罢,她径直转身离去。
茜雪甚至来不及替自己辩驳一二。
“……赵嬷嬷说得没错,你大可以不用管我的死活。”经历过一遍惨无人道的折磨以后,琉璃仿佛瞬间心灰意冷起来,一双眼睛空洞得可怕。
见状,茜雪反倒苦笑起来:“昨儿个你不是愿意给我出谋划策吗?怎的今日便仿佛生无可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