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煜并不喜欢同她说些朝政相关的事,就连景煜自己的身世,她也是从不同人口中辗转才得知了那么一些。
“在边关时,阿煜一直跟在我父亲身边学习,我也就自然成了他的师姐。”
四皇子妃唇角笑容浅浅,似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父亲虽总是夸赞他作战的天赋,却也总感叹,阿煜年纪轻轻的,却总是一副心如槁木的样子。”
四皇子妃的眼神不很轻地落在茜雪身上,茜雪却感觉到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本以为帝都局势复杂,规矩繁多,阿煜这些年怕得一直冷心冷情下去,没想到……”
四皇子妃没有再说下去,茜雪却能听懂她话中的未尽之言。
这些日子里,景煜带她去见的那些人,虽然从未在明面上表现出对她的看法,可是,一个作为一个自小伺候人的丫鬟,察言观色几乎是她的本能了。
那一张张笑脸里,都写着怕她影响做正事的揣测和不满。
四皇子妃这话似乎也有此意,可是,她微微扬起的尾音,似乎又不是全然是这般想法。
茜雪实在揣测不清,只好习惯性地自贬,“奴婢蒲柳之姿,地位低下,能得少爷青眼,是奴婢高攀了。”
刚刚还算松动的气氛冷了下去,四皇子妃才提起来的那么一丝兴味散的干净,只得一声低笑。
“做了阿煜的身边人,竟然一张口就是什么身份地位,低贱高攀的。做事也一直畏畏缩缩的样子,真是惹人笑话。”
茜雪听到这话,双手止不住地哆嗦,这话刺得她心里泛苦,可她不敢反驳,生怕又被扣上对皇家不敬的帽子。
四皇子妃见茜雪只是低着头,跟个木头一般坐在那处,连句对错都说不出来,这下是彻底没了兴致。
“罢了罢了,这般胆小懦弱,再同我多说几句怕你吓昏过去,到时候阿煜来同我问罪,我倒是说不清了。”
四皇子妃一摆手,紫鹃便得体地站了出来,“你带这位姑娘去府里四处转转看看。”
紫鹃低声应是,就打算去领茜雪出去,四皇子妃又叫住了紫鹃。
“给这姑娘多带几个汤婆子备上,这般身娇体弱的,冻着了,我院里可找不出这么胆小的人能赔给景煜的。”
四皇子妃一句接一句的嘲讽茜雪听得分明,她知道自己这般谨慎懦弱的态度不讨四皇子妃喜欢。
可是,作为一个人人都可随便踩一脚的奴仆,谨慎不出错,才是保命的哲学。
就算她大着胆子留下来,又能同四皇子妃说些什么?
不论是点茶插花,书法绘画,诗词雅集,还是这些日子帝都时兴的小玩意儿,她都说不出个门道,留下不过是徒增被罚的风险。
四皇子妃不喜她也无妨,反正她这个身份,以后见四皇子妃的机会少之又少,不给景煜惹麻烦,又保着自己不受伤害才是最重要的。
茜雪看向站在身前的紫鹃,“有劳紫鹃姑娘带路。”
紫鹃笑得温和,并未因为四皇子妃的态度低看茜雪,“姑娘且跟奴婢来。”
茜雪不由松了口气,以为总算是逃离这个情况了,四皇子妃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喊住了她。
“且慢,我还有些话想问。”
茜雪身形一僵,却还是赶忙回身行礼,又坐回原处。
“听闻阿煜对你很是宠爱,你且说说看,他平日和你是如何相处的?”
四皇子妃的语气里藏着隐隐的好奇,茜雪能读出四皇子妃对景煜的重视和亲近,仿佛真的是景煜的长姐般关心着弟弟的情况。
茜雪抿了抿唇,“少爷虽然看着性子冷,其实是个最好不过的人。不论是对奴婢还是院里的其他人,都很是优待,不论是服饰吃食,还是炭火份例,都规划得很是妥当。”
“这些有什么好说的,我问得是你!是他对你与旁人的不同。”
茜雪明白了四皇子妃的意思,可是,这些个破事她要怎么同四皇子妃说。
说她爬床爬错了,阴差阳错地同景煜变成如今这般情形吗?
她再三思索,而后回道:“不过是奴婢幸运,少爷起念头的时候,刚好撞上了奴婢,这才成了现在这样。”
四皇子妃眼睛一亮,低低笑了一声,“阿煜对你做的那些事,看着可不像是凑巧不上心的样子。”
茜雪干巴巴地眨眨眼,不知道接什么。
四皇子妃倒也无所谓,反倒是笑着问道:“这事你不愿说就算了。我只是好奇,阿煜这人最是跳脱,而你却跟个闷葫芦一样,你们平时是怎么说到一起去的?”
茜雪一时间脑子混沌起来,他们两个确实不太能说到一起,多数都是景煜说,她闷着头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