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窗外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吓得柳氏裹起被子缩在角落里。
叠翠轩的院子里,辛海芸被人绑在柱子上,披头散发,满脸鲜血,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
一个干瘪瘦弱的老太婆,头发花白,佝偻着腰,手里握着屠宰专用的剔骨刮皮刀。
地上一张油纸布摊开,上面是一块块血淋淋的东西,隐约能看到细腻白皙的肤质……
老太婆颤颤巍巍走过去,将刚刚割下的一块皮,放到上面,转身又磨了磨手里的刮皮刀,又走向辛海芸。
“救命……救命……求求你,放了我……”
辛海芸连哭的力气都没了,也不敢哭,因为眼泪淌下来会刺激到伤口。
老太婆干瘪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眼神冷淡,对她的哀求不为所动,别看她年纪大了路都走不稳,可动起手来却是手起刀落,刀法极快。
一看就是专业的。
不消片刻,便在她的脸上各取了两块皮,留下两小块血淋淋的银锭大小的伤口。
辛海芸疼到痉挛,头一歪就晕过去了。
老太婆留下的这些伤,不致命,却异常痛苦,还有被活剥的惊恐,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精神。
饶是宋行风这种见惯残躯断肢的人,都不禁别开脸,额上冷汗直冒。
整座将军府都被这股腥气弥漫,活似人间炼狱。
他咬牙,终是鼓足勇气开口:“殿下,她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话没说完,一只上好的青玉茶杯,突然摔到地上,刚好摔到宋行风脚边。
碎裂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尤为刺耳。
周沧晏好像手滑,抬起自己的手瞧了又瞧,“她固然是该死,应不止只罚她一人吧。”
宋行风表情难看,慢慢挺直身板,沉着脸看他。
周沧晏无视他,直截了当地吩咐:“去把宋夫人请出来。”
“不要!”
宋郗兰时刻都在暗处注意这边的情况,听到他还是问罪到了母亲的头上,她顾不得其他,冲出来便跪在他面前:“擎王殿下,此事与母亲无关,您若不信可以去查证!”
其实她说的是事实,从始至终,柳氏都没说过一句要报复宋连荷,原本就是辛海芸想讨她欢心自说自话。
宋行风也上前道:“殿下,臣妇心地善良性子软,待连荷亦视如己出,此事定与她无关,一定都是那毒妇自作主张,还望殿下明鉴。”
周沧晏半阖着眸,他的眸眼偏细长,这样姿态慵懒的时候有股恣意风流的韵味,很勾人。偏偏身上又是长年煞气环绕,断不会有人将他联想到“风流”二字。
宋郗兰一直都在悄悄观察他,她觉得他替宋连荷出头的原因,定不会像他说的如此简单。
他与周君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周君临更克制守礼些,端的是君子方正,但周沧晏不一样,他更肆意更狂妄,尽管他自回城后都十分低调,可从战场上搏命厮杀闯出一条血路的人,又会低调到哪去?
宋郗兰不觉又盯着他看,不可否认的是,他真的生得特别好看,单单坐在那,稍一抬眸,便是一瞬惊艳……
惊觉自己的失神,她慌忙低下头,两颊忍不住攀上一股燥热。
“本王的准王妃,在将军府丢了半条命,本王前来拿人,你们却推三阻四,处处刁难……”
他声音极轻,每说一字又带着杀意。
宋行风脊背上直冒冷风,初看圣旨时他的心情很复杂。
两个女儿,一个嫁给翎王,一个嫁给擎王,他本该高兴才对,这也是解决小女儿先前与翎王纠葛的最好方式!
可他却高兴不起来,瞧擎王这态度,是打算挺小女儿到底!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借此另有图谋?
万一他狼子野心,想与宣昌侯府联手来对付翎王一派,宋家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势必要尽快站队,做出取舍。失去一个女儿倒不算什么,就怕日后会有人以此做文章。
现下周沧晏的所作所为,在宋行风眼中便是刻意为之。
甚至会想,既已被赐婚为何不立即昭告天下?这不就是设好了圈套,等着他们跳进去吗?
周沧晏也就罢了,宋连荷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竟也跟着外人联手设计!
宋行风现下对小女儿的埋怨越来越深,言语间的敷衍也越来越明显。
“擎王殿下,您与小女尚未成婚,她便还是我宋家的女儿。既是我宋家的人,被家中长辈训诫,那也是天经地义!殿下惩戒一个罪妇也就罢了,如今连臣的夫人都想治罪,殿下这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吧!”
宋行风好歹也是堂堂二品护国大将军,一而再被周沧晏无视,心中也是憋着股怨气。今日若连自己的夫人都护不住,还不知会被朝堂中人如何耻笑!
周沧晏好像没听到,抬头看一眼天色。
这事折腾了一夜,天边泛起青白,很快就要天亮了。
想到还在府中的人,他就突然很想回去看一看,想看她睡得怎样,有没有疼得无法入睡?
心底一股烦躁。
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