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宪宗根本不想委婉,直接切入正题。
他的语气极为冰冷恼怒,皇后纵使已然有了心理准备,仍是心下狂跳。
她拿出自己事先想好的说辞反驳:
“陛下,那墨的确是臣妾送去内务府的,但也只是因为臣妾得了好物,想让后宫的妹妹们都试试,皇上若是不相信大可想想,皇贵妃素来不喜弄墨,这次实在是巧合。”
“况且臣妾不知那墨里有麝香,臣妾的景和宫里也有,身为中宫皇后,臣妾怎会不知道麝香的害处?臣妾与陛下尚且没有皇子,臣妾也不敢拿麝香之物放于宫中啊!”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泪流满面。
若不是之前听桃香说过谢姿月罚抄这件事,汉宪宗还真的相信了。
皇后的话的确说的没错,皇贵妃不喜欢写字弄墨,所以她的宫中向来没有这些东西。
但正因为没有,才最需要内务府去送。
皇后前脚刚给宫里换上了有麝香的墨,后脚太后就罚抄皇贵妃佛经……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何况太后还是皇后的亲姑母,这又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很难不怀疑她们两人的企图。
汉宪宗不是傻子,相反他还很聪明。
他只是冷笑着看着皇后,言语之间毫不客气:
“皇后,念在你是初犯以及太后的面子上,你的皇后之位,朕这次不会动!你且在景和宫好好禁足,没事就不要出门了。”
汉宪宗这话就差明着说,这事儿是你和太后谋划,只是朕这次先给你们机会,若有下次,皇后之位都要给你废掉。
“协理六宫职权先交由德妃,皇后最近身子不适,好好休息吧。”
汉宪宗一边说一边盘着佛珠出门去,只留下一脸泪痕的皇后颓然跪坐在桌前。
“娘娘。”尔荣扶住皇后,也是一脸泪痕。
“皇上他对本宫,果然没有半分情意。”皇后喃喃:“他竟然如此在意那个贱人的孩子!”
“娘娘,您还年轻,您以后也能有嫡子啊。”尔荣低声劝解。
她的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皇后隐藏在心间的一件事。
“是啊,本宫必须要有一个嫡子。”她目光渐渐坚定,附耳在尔荣耳边吩咐。
后宫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皇贵妃险些滑胎这件事早在出事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不知道多少嫔妃捏着手帕,盼望着谢姿月肚子里的那块肉保不住。
为此她们暗暗心急,听到孩子保住后,都怨恨老天不公。
这样居然都还能保住?不少女人心里升腾起怨气,恨不得孩子马上就没。
只是这一切还来不及多想,他们就又听说了汉宪宗怒气冲冲去了景和宫呵斥一番,还剥夺了皇后管理六宫之权,将这权利交由了德妃暂作处理。
这下才冒出来的恶毒想法通通化为泡影。
皇贵妃那边才刚出事情,陛下就如此恼怒,还是在孩子没有流产的情况下,甚至不惜直接当众与皇后起冲突。
皇后之所以能保全,除了后台殷实的娘家之外,还有亲姑母在宫中作为太后,给予倚仗。
皇后的后台是很硬的。
但她们可不同。
要是谢姿月的孩子真的死在他们任何人手上,恐怕等待她们的只有废除位份,然后再悄无声息死在后宫中。
大家只能暗暗诅咒孩子活不到生下来,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再说这边,谢姿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间。汉宪宗正在一旁坐着盘佛珠,神色晦暗不明。
顾萱比自己母妃早恢复意识一会儿,感受到谢姿月醒了,还特意动了动手脚。
谢姿月摸了摸她以示安抚,衣服摩擦发出的响动很快吸引了汉宪宗的注意。
“爱妃醒了?”汉宪宗上前扶着谢姿月靠好。
“陛下,查到了吗?”谢姿月之前是动了胎气十分不适,所以才没有精力过问。
而现在她已经睡了这么久,体力恢复不少,最关心的事无疑就是谁想陷害她们。
汉宪宗沉默不语。
谢姿月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他的习惯?要是没找到凶手,他不可能是这副表现。
倒是很像是他找到了凶手,但是一时半会儿无法惩罚。
再联想到之前的一切,谢姿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爱妃,这次是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没有下次。”汉宪宗将心爱的女人搂进怀里,心中是自己才能明白的复杂难言。
他已经坐上了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位置,却还要受人掣肘,甚至连自己最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
说到底还是他根基不稳,还要倚仗那些老臣,他日等自己羽翼丰满,一定不会再这样让她们受委屈。
“我知道,我都明白的。”谢姿月知道汉宪宗这一路走来有多艰辛,她能理解,但是情绪无法疏解。
“我只是想着,我好不容易有了皇儿,今天差点就没了,心里实在害怕,后宫里有太多人不想让皇儿平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