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姿月满头冷汗被吓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汉宪宗正一脸担心地攥住自己的手。
“爱妃,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汉宪宗见谢姿月神情慌乱,大感心疼。只是他不敢在谢姿月面前表现出来,强装出一副温和的语气。
“陛下?”谢姿月愣愣地看着他,神情放空,像是在努力回想着什么事情。
她不糊涂,心中惶惶许久,还是忍不住问出那句话:“阿萱是不是染上瘟疫了?”
纵使她知道应该不是自己的幻觉,但是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万一呢?
万一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呢?
汉宪宗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用什么语气来回答,这时候只能默认。
沉默而又惶恐的气氛在这个房间蔓延,谢姿月闭了闭眼,神情漠然一瞬,直接起身穿鞋。
“爱妃,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陪着阿萱。”谢姿月起身朝着殿外走,脚步极快。
平日里最是在意容貌形象的她在这刻什么都不顾了,什么都没有她的女儿重要!纵使她现在头发散乱,她也丝毫不关心。
她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要去守着阿萱,只要她守着阿萱,就不会失去她。
“爱妃。”汉宪宗上前几步一把将她锢住:“太医说了,这瘟疫传染性极强……你不要去……”
汉宪宗说到这里,眼眸里尽是血丝,语气里也染上了哀伤:“阿萱也不想你染上瘟疫的。”
“我和阿萱待了那么久,我说不定已经染上了。”理智全失的谢姿月没有常人的思考,她此刻就像思维被固化住,语气很冷:
“只要我们母女在一起,不管如何,我都会陪着她。”
她努力想要挣脱开汉宪宗的怀抱,但是汉宪宗的双臂犹如最坚实的禁锢,就这样将她牢牢束缚在此,她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开。
因为谢姿月拼命的挣扎,两人的额头都冒出点点汗珠,灼热的温度让谢姿月后知后觉恢复了理智,泪水瞬间从她的眼眶中冒出:
“阿萱染上瘟疫了,”她哽咽说:“我的女儿染上瘟疫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染上瘟疫的不是她?
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谢姿月就在心里控诉,为什么她女儿会生病,生病的却不是她?
徽州因为瘟疫死了那么多人,堪称人间炼狱。这个瘟疫的可怕程度可见一斑。
现在这样可怕的瘟疫,她女儿染上了。
谢姿月控制不住的惊慌,甚至已经绝望的想到,要是阿萱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活不成了。
听着谢姿月的话,汉宪宗的眼里是满满的怜惜,堆砌着痛楚。
他吻了吻谢姿月的头发,深呼吸一口气:“朕是天子,阿萱是朕的长女,皇宫中最尊贵的公主,列祖列宗一定会保佑她无事。”
“你就在偏殿,不要去打扰太医,太医院院首以前曾在徽州看过瘟疫病人,经验丰富,有他们在,阿萱一定不会有事的。”说到最后,汉宪宗又让谢姿月不要过去。
谢姿月不愿意,流着泪求他:“我就在殿外守着,不进去打扰可以吗?”
汉宪宗从来没看过谢姿月这么小心翼翼,顿时心痛如绞,鼻尖发酸。
两人相拥在一起,只觉苍天不公,阿萱那么好的孩子,为何会染上瘟疫。
汉宪宗最终还是同意了谢姿月在殿外守着,不过也不能太近,他一直陪在谢姿月身边。
朝政之事顷刻间被他抛之脑后,他整日整日守在未央宫,最关心的就是顾萱的病情,太医的神色一旦凝重,他便猜忌绝望不休。
在这样的情况下,宫中气氛微妙。
就连礼佛多年的太后都在此刻出来主持大局,宫中更是传得沸沸扬扬,说襄嘉长公主染了要命的瘟疫,现在未央宫直接被封锁,也不知道到底多少宫女太监被传染了。
人都怕死,一时间人人自危。
但是皇上和皇贵妃如此忧心焦急,谁也不会傻到将这话说到这两位跟前,除非是活腻歪了,想提前下去见阎王。
但是舆论压制就不一样了。
襄嘉长公主染了瘟疫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短短时间就飞遍了整个宫闱。
甚至还传到了朝臣耳朵里。
朝臣们联想到汉宪宗已经两天没有上朝,如何不知道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皇帝是江山社稷的根本,陛下居然因为一个公主荒废朝政,就这样天天守在未央宫,这是要置江山社稷不顾呀!
此刻的他们仿佛忘记了汉宪宗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同时也是一个有一腔爱女之心的父亲,纷纷进宫要面圣。
想要面圣的臣子愈发多,呼声愈发高了,汉宪宗实在没办法,只能在勤政殿召见了这些臣子。
不过短短两日,他的眼里全是红血丝,发青的胡茬依然冒了出来,看起来异常憔悴颓废。
汉宪宗不说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至少也继承了皇家的优良基因,以往也是风姿卓然。
如今这副模样,朝臣们险些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