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四更时,被李巧妍纠缠了一夜的小六子,偷摸着出了宫。
皇上也早早起床,去太后宫里请安吃早膳,太后病了二十余日,而今初愈,着急见孙子,因她患的是寒热病,怕过病气给孙子,她曾特命宫内诸人,生病期间,免了晨昏定省。
太后让海公公,传信给费真,让她把两位皇孙带去太后宫里,太后要含饴弄孙。
费真回话:“太后贵体珍贵,病后需要静养清修,两位皇子顽皮,恐扰了太后。”又说:“皇子年幼,自身尚欠强壮,抗病能力差,恐太后贵体没有痊愈,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海公公把费真的话传给太后,太后气得大骂:“不知好歹的东西,真把两位皇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费真自收养了两位皇子,不再事事隐忍,她领悟了“人善被人欺”这句话,过去自己尊重太后,在太后面前忍气吞声,换来太后的一碗断子药,和她的刁钻刻薄。
太后生病的这二十日,费真接管了宫内的一些事务,诸如皇上的饮食起居,礼仪司,尚衣局,浣衣局,辛者库,她都去看了看,训了话,她去浣衣局时,放出了以前,关在里面做苦力的婢女铃儿、紫云、春儿和杏儿。
(二)
虽说她知道杏儿是墙头草,但是因杏儿之故,费真晓得自己不孕的原因,她心存感激,把杏儿也放出来,安置在明心殿,伺候王樱珞和李巧妍,杏儿见费真没有惩戒自己,还重用自己,对她感激涕零,誓死效忠于她。
费真又去辛者库,放出原是她宫里的小安子和小菜头他们。她本是要接过慎行司,但是掌事汪嬷嬷是太后的忠仆,她说要禀明太后才会交权,费真弃之不动,想以后好好寻一法子,清理她。
太后想把后宫的大权收回,叫来皇宫总管杨公公,询问自己生病期间,宫内的情况,杨公公毕恭毕敬地一一禀明。
“从今日起,后宫诸事,烦杨公公每日禀报。”太后端起茶杯,饮一口。
“奴才遵太后懿旨,每日之事,先禀明太后,再禀明费妃。”杨公公见太后饮茶,知道太后让自己退下,可是,皇上亲自发话,把后宫诸事交予费真,都是主子,得罪谁都是丢脑袋的事,他壮着胆说出来,暗地里希望太后定夺。
“什么?”太后重重放下茶碗,问道:“去向费妃禀报?皇上说的。”
“是,太后娘娘。”杨公公“啪”的一声跪下,答道。
“皇上几时说的?”太后面无表情,又问。
(三)
“皇上昨日,亲自嘱咐奴才。”杨公公瞟瞟太后,说道:“他说太后年岁已大,后宫之事,太劳神,让费妃挑过重担。”
“好,你下去吧。”太后说道:“哀家确实老了,原想管管后宫,为皇帝分忧,如今,有能干的后宫,也该享享清福了。”
话虽如此说,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晚上,皇上住芙蓉殿,就在殿里吃晚膳,时间已到腊月,冬风越发凛冽,仅有两日就是腊八节,到时要祭祀祖先和神灵,为他们做腊八饭,供奉完祖先和神灵后,人们取来吃下,以保来年无病无灾。
“记得去年在太子府,我和月儿溜出去逛夜市,吃了好多好吃的。”费真道。
“嘘”,皇上诡秘一笑,偷偷地告诉费真:“明晚微服私访,化妆出去,让你吃够。”
“不过,你要如此这般……”皇上咬住费真的耳朵说,羞得奴婢们低下头, 以为他俩在谈论男女之事。
第二日下午,是腊月初七,费真早早地在宫里打扮,她穿着清士儒生的衣服,头戴冠帽,脸上没有胭脂的覆盖,更加细腻白嫩,不知胜过潘安多少倍。
(四)
天刚擦黑,皇上带着费真、小六子、郭师兄,一行四人,出了宫门,向西走去。
锦城是当时最大的商业中心,向东通海边,去高句丽国和东夷国,向西经丝绸之路去安息西南经青藏高原,到佛教圣地尼泊尔和印度。
锦城北有秦岭阻挡,山势险要,百鸟不越,故受到“五代之乱”的影响较轻,百姓安居乐业,皇上体恤老百姓,政策宽松,所以一派繁荣景象。
锦城有两个大市场,一个开在西面,叫西市,一个开在东面,叫东市,西市的物品,亲民廉价,东市的物品高档,只针对富裕家庭。
西市白天开业,晚上也开业,称之为夜市,白日卖绫罗绸缎,各色货物,晚间端出桌凳,卖各式小吃,故此,不管是穷人富人,当官的还是老百姓,到了夜晚,都去西市逛一逛,吃点好吃的,以消除一天的疲劳。
皇宫里出来的四人,边走边看,边吃边说,走到市场北面,一位乞儿,穿着露肉的破衣衫,拉着小六子的衣角,求道:“行行好,给一点吃的吧?”
(五)
小六子顺手把手里的葫芦递给了他。
“我吃一点,我吃一点。”从黑暗里跑出三十余名乞丐,抢着那串葫芦。
“别抢,别抢,小六子,快去买。”皇上见状,心里犯起嘀咕:“你们是哪里来的?”
“从武信来”,有个大孩子,站在皇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