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山区的天黑得早,亮得晚,皇上和费真习惯早起,鸡鸣第二遍,他俩就起床了,用过早膳,启明星还挂在天上,空气里湿漉漉的,往庭院里一站,一团迷雾,瞬间围上来,人成了黑灰色,不甚分明。
费真在山里长大,此景自然见惯不惊,皇上倒来了兴致,叫随从在客栈候着,他们去去就回,话音未落,他拉起费真就钻进了浓雾里。
刚开始,他们看不清眼前的什物,险些碰到一棵树,多行几步,便分清楚了什么是房屋,什么是树,什么是人。
这种感觉,像是在空旷的地方捉迷藏,只是遮挡物,乃雾气罢了。
皇上和费真互相追逐着,不知不觉,到了一个人头攒动的地方,类似于锦城的早市,这里的雾气仅有薄薄的一层,好似所有人的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外衫。
他们看得很分明,地上摆着三溜铁器,有铁锄、斧头、刀、锅、鼎等等,样式比省城更加繁多,更加实用。
赶早市的,大多是男性,年老者居多,他们在此选择,称手的农具和家用铁器。
(二)
“孟哥哥,冶铁是府衙管制的,这民间卖的,是哪来的?”费真悄悄地问:“许是官府家的亲属,私自拿出来卖的?”
“真儿,你瞧,这众多农具,式样比官府制造得多多了,实用性更强。”皇上说道:“这里乃边远之地,定有不法之徒,暗中设置作坊,加工铁器。”
“孟哥哥,你说为何官家制造的显老套,而民间制造的种类多?”他们向前又走了一段,费真问道。
“因为官家的官僚作风严重,他们因循守旧,不知道革新变故。”皇上回答道:“而高手在民间,他们为占据市场,改良旧的铁器,不断更新技术,大大促进了行业的发展。”
“何不?”两人相视一笑,“真儿你说”。
“何不放开制铁业,除去兵械制造,由官家专控,其他的私坊也可制造,以此让利于民,以激发百姓的创造力。”费真侃侃而谈。
“甚好”,皇上应道。
他们继续走着,映入眼帘的是几辆手拉车,车上放着细竹编的米兜,上面盖着一层油纸。
“是米?”两人猜想着,走近问道:“你这多少钱一斤?”
“50文钱”,卖家是一干瘪老头,笑着应道。
(三)
“什么,要50文钱?”费真出嫁前,常跟着父亲去灌口的市场采购,知道50文钱相当于半钱银子。
“公子,我这盐,无半分杂质。”老汉一边揭开纸,一边用手捻上一小嗫盐,放到费真眼前。
“老汉,盐不是官府专卖的吗?你这是哪来的?”皇上接盐,问道。
“官府的盐要100文一斤,百姓哪里吃得起?”老汉有一些不耐烦,说:“你们买不买?不买请让开。”
“买,买”,皇上急忙说:“我们买三斤。”
“不用这么多吧?”费真在皇上耳旁说。
“打猎要用”,皇上跟费真点点头。
趁老汉称盐,费真问:“老人家,你这盐是哪来的?该不是来路不正吧?”
“你放心,实话告诉你,我娘子老家在犍为郡,那里产井盐,这是我岳丈家井盐产的盐,减了官府的赋税,所以才卖这个价。”老汉称上盐,用油纸包上,外面用绳拴住,递给费真。
“老丈,你在这里卖盐,没有府衙的人来管吗?”皇上问道。
“天亮我们就散市,那时,他们还没醒呢。”老丈见他们一下买了三斤盐,和颜悦色起来,说道。
(四)
“老丈,我有一事不知,想那盐,埋在地下,挖上来,不是很脏吗?”费真好奇心起,问道。
“公子不知,那盐埋在地下三四百米深,打一口井,要一年的时间。”见无生意,老汉一边收摊,一边娓娓道来:“从井里挖出的盐,须经过18道工序,不断地在清水里溶解,蒸馏,再溶解,再蒸馏,如此反复,晾干后,方能得到这么洁白的盐。”
“原来如此”,皇上说完,与老丈告辞,牵着费真往回走。
“是该严加惩治,贩卖私盐之风了。”皇上说道。
“皇上,若是我,能花半贯钱买的盐,何苦花一贯钱去买呢?”费真说道。
“怎么能堵住这股歪风邪气?”皇上问道。
“古话说得好,堵之不如疏之。”费真沉思了一会,答道:“把盐和冶铁一起放开,官府只管收税,这样百姓不用偷偷摸摸,提心吊胆地挣活命钱,行业发展了,官府的税收有了,可谓三全其美。”
“好主意,我回去后,立刻安排施行。”皇上龙颜大悦。
“只是,孟哥哥,税收需掌握好度,否则地方官员,趁机横征暴敛,可苦了百姓,失了孟哥哥的初心。”费真提醒道。
“那是自然,一斤盐征两文的税,不会贵吧?”皇上说道。
(五)
“孟哥哥明智,真儿佩服。”费真回道。
他们回到狐仙客栈,早有一老一少两位猎人,等在那里,奇怪的是老猎人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