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接着念叨:“不过好在我有了官职就有差事做,有差事做就有晋升的机会,我时间不多,只能博一把。”
承影疑惑:“什么时间?”
她即刻住了嘴,发现自己说多了,于是没再说话,承影也不再问什么。
她做事自有她的一番道理。
冀州天气寒冷潮湿,尤其一到晚上,石面上结了一层冰霜后很滑,让这一路更为难走。江姝在踏入下一个石阶上后一个没站稳摔了下来,山坡陡峭,一时间站不起来,一骨碌便跌落到了一个山坳里。
承影叫了她一声,却没有听到回应,暗念这趟行程的倒霉,也后悔方才怎么没一直拉着她。待动身再去山坳里找她时发现人已经不在那里,他顿时慌了神,人明明是跌到这里的,可怎的突然没了踪影。
再一抬头,树林里寒气逼人,一阵冷风吹过只吹落了几片残留在树枝上的枯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哪里像是还有人的样子?
真是奇了怪了,好好一个大活人还能消失了不成?
他按住了腰间的幽青色长剑,眼神蓦地冷了起来,左右看了看,一片漆黑的夜里他什么都看不清,但是作为一个暗卫,他觉得周围有东西。
清晨,阳光打在延禧宫的绿瓦上,年后的季节令人舒心,早上虽还是有些寒冷,但终于不似冬天那样刺骨了。
俞妃起了一大早去了景仁宫给皇后请安,她如今虽不得宠,但在刚入宫时也算是被万岁爷稀罕过一段时间,从婕妤一路升为妃子,到也算后宫里仅次于皇后,皇贵妃的人。
赵皇后坐在景仁宫的正座上,只听坐在俞妃另一侧的舒嫔开口奉承道:“听闻皇后娘娘的弟弟代鸿胪寺去了契丹国,追回了半数货物不说,竟还收到了契丹国的赔礼。”
赵皇后正端起了一盏杯子,用杯盖刮去了茶沫,一边说道:“阿瑾自出了翰林院便在鸿胪寺为官,为万岁爷分外交之忧乃是份内之事。”
舒嫔还在夸赞,说道:“赵少卿不论才华还是样貌,那都是一等一的,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家姑娘。”随后玩笑似的提起:“若是没有着落,我家里还有个妹妹,年后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若是赵少卿看得上,娶回去当妾室也是好的啊。”
这话说得却有些菲薄,舒嫔出身武将之家,家中父亲是正三品官员,母亲也是将府出身,身世不容藐视,她妹妹这般条件,嫁给赵玉瑾当正室都是绰绰有余的。
赵皇后自然也明白这个,只喝了一口茶水,低声一笑,抬眸看了俞妃一眼,说道:“什么便宜不便宜的,说来阿瑾这条件有的人还看不上呢,比如江五小姐。”
“江五小姐是哪家人?”座位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开口问道,在看向俞妃时顿然醒悟:“哦,那不是俞妃娘娘的妹妹吗?之前在翰林院念书的那个姐姐,我还见过她几面的。”
说话的是吉贵人,家世显赫,位阶不高,生性天真烂漫,直来直往,说话不过脑子,只因年纪小,宫里人到都让着她。
与她要好的祺嫔也年纪不大,只是自小在家里后院磨练出来的,懂得察言观色,与吉贵人大不相同。
见她这样说,祺嫔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
俞妃见状不开口是不行了,本想赶紧请完安就回去休息的,看这个劲头没有一时半会儿是完不了了。
她温言道:“是,我妹妹有眼无珠,不知少卿的好,只是她既不愿,我们家里人也不好强求她。”
“嗯。”赵皇后点了点头:“听闻江五小姐现在在朝中为官,是户科都给事中,正七品的官儿呢。”
俞妃点了点头。
方才奉承的舒妃开了口,说道:“这旁人做官都是从无官位的开始,翰林院出来的也才是从七品,这江五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实在令人佩服。”
俞妃笑了笑,还未说话,便听到赵皇后不紧不慢地说着:“这巾帼不让须眉说的可是武将,武将的功绩可都是靠自己打出来的,从来没有靠着师傅的一说。”
这话说得到明白,大堂上的不少人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间没有人敢接下面的话,俞妃也听明白了,虽这话说得令人恼,但她在宫里待了那么就,早些年也和赵皇后斗过,现在对于这种冷嘲暗讽是见怪不怪了,于是回道:“确实没有,入了官场以后哪还能靠着师傅呢?”
她有意提了一句赵玉瑾的师傅,赵皇后却也没恼,在场的其他热都是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唯独年纪最小的吉贵人,瞪着圆杏儿一般的眼睛来回看,不明白她们说的话什么意思。
赵皇后突然一笑,原本就上挑的眼尾在此刻更显张扬:“那说来还是江五小姐厉害啊,此次去冀州竟然自己一路,两个手下人都不带。”
俞妃这才收回了方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猛地打起精神,问道:“什么冀州?”
“哦。”赵皇后拖长了尾音,带着些骄傲的语气:“俞妃还不知道啊,前儿冀州暗访,户科那边是由令妹代去的。”
冀州?暗访?
俞妃一慌,自然是深知这冀州的情况,但她不敢表现在面上,放在膝上的手却紧紧地攥住。
她的一言一行赵皇后都看在眼里,见她慌了神,随后一笑,故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