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快步离开,却听周嘉元接着说:“是啊,今日前门大街上有庙会,少爷请我去看,我正要去北长街的衣庄挑身好看的衣服。要不姐姐陪我去吧,正好帮我参考参考。”
江姝听她说话觉得心里烦,她以为说赵玉瑾请了她看灯会让江姝觉得伤心吃醋吗?
她从来就不喜欢赵玉瑾,就算有大概也是在刚入府的时候,现在她只想保全自身。
为了免一起冲突,她还好声好气地回答:“妹妹,我这忙一夜了,现在眼神不太好使,回头再看花了眼。我记得你身边那个阿悦不是眼光很好吗?你叫她一起去吧。”
“哦。”周嘉元拖了长长的尾音,随后说道:“姐姐是没心情吧,也对,听闻俞妃娘娘难产逝世了,万岁爷那正在准备丧事呢。”
“周嘉元。”江姝顿时收住了方才的和善,冷声:“别提我三姐。”
却没想到周嘉元到是越说越欢,缓缓地走到了江姝面前:“怎么了?罪臣家的女儿早不该活着。如今俞妃逝世,姐姐没了靠山,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正室的位子上?”
她在说“罪臣”一词时刻意加重了语调,也是这一个词彻底惹怒了江姝。她目光突然变得凌厉,因为方才哭泣而泛红的眼角加上她的目光,看得周嘉元呼吸一紧,反应过来却也不甘示弱。
“怎么了?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嘴上不示弱,但她还是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往年共同生活好几年,江姝待人素来温和,到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副表情,那气场当真是有些骇人。
谁知周嘉元居然突然哭了出来,她身后的一个丫鬟去扶她,江姝还没反应过来她怎么会哭,却听她怏怏说道:“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但也不至于回来拿我撒气,我就是想在赵家有个容身之地,难不成姐姐这都不许吗?”
刚才还耀武扬威,转头又开始装柔弱,江姝回身看了一眼,只见赵玉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大门口。官帽下是一张及其俊美的脸,生得温润如玉,只是那双凤眼微眺,让人带了一丝锋芒。
一身朝服,看样子是刚从鸿胪寺当值回来。
“若是不许也不要动手啊,当心气坏了身子。”周嘉元一边说着还一边将手覆在自己的脸颊上,那模样哭得梨花带雨,不知道还真以为江姝动了手。
还未等江姝开口解释,站在一边的赵玉瑾到先说话了:“阿姝,有什么事好好说,嘉元身世惨淡,一个人在赵府不容易。”
江姝听后突然笑了起来,对着赵玉瑾点了点头,声音经过一晚的折腾后有些沙哑,说道:“你也觉得我打她了吗?她身世惨淡我又好到哪里去?江氏的冤屈你说你会帮我,可这都十年了,你做过什么?她在赵府不容易我就好过了吗?赵玉瑾你也是有姐姐的人,你姐姐也在皇宫讨生活,你知道俞妃的死对我来说是什么吗?”
意味着我唯一的亲人都死了。
最后一句话江姝没有说出来,此刻她的情绪很激动,呼吸在刚才的一番话下已经急促了起来,若是再说一句就要忍不住哭出来了。
她又转身看到了周嘉元,俯身靠近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我打你了对吗?”
啪——
随后一个耳光落到了周嘉元脸上,这一下把她吓坏了,愣在原地久久没反应过来,没想到现在眼前这个毫无背景可言的女人会在赵府如此放肆。
身后的丫鬟正要还手,却被江姝一个眼神吓退。
“这才叫打你!周嘉元,你可以骑在我头上耀武扬威,但你不许说我的家人什么,连赵玉瑾都称江氏一案是冤案,你一个不闻政事的人凭什么下定论?这些年我身体是不好,但若是动手打你还绰绰有余,你若是再胡说,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看你这张脸什么时候被我打烂。”
说罢,她只回头瞪了一眼赵玉瑾,随后便回自己的房间了。
当日下午,江姝被宫里的管事公公召进了皇宫,本以为是想与她商议俞妃葬礼一事,但没想到等着和她对话的却是皇帝。
不想来的还是来了。
“俞妃与北镇抚司指挥史究竟有没有染?
皇帝一句话到问得痛快,让跪在地上的江姝膝下一软。
北镇抚司指挥史就是张渡,父亲早些年跟着皇帝、江伯远几个人一起谋的反,也算是自建国前就跟在皇帝身边的人。江姝在漠北时见过他几面,只是年纪太小,大多忘记了。
只听官家接着说道:“朕知道你们姐妹情深,这么多年聚少离多却又相依为命,但只要你告诉朕真相,朕保你日后无忧。”
如今俞妃已死,想知道这些就得从她这个做妹妹的口中翘出来,若她真的为了日后的活路而交待出了她姐姐的罪行,那后世不知道会怎么评论江氏一族呢。
打了败仗的爹,勾结契丹人的大哥,还有给万岁爷戴绿帽子的三姐。这些随便拿出来每一条都足矣后世诟病的。
江姝沉声回道:“回万岁爷的话,俞妃娘娘绝无恻隐之心,她对万岁爷的情谊是天地可鉴的。”
“哼,绝无恻隐之心。”皇帝冷笑一声:“太医说了,俞妃难产是因为在有身孕的时期又有了房事,可她自怀了身孕内务府就把她的牌子撤了,你说!她和谁行的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