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嫁

这孙先生是二哥江翎在都城念书时的老师，后来父亲战死，二哥回到军中和大哥一起撑起了江府。再后来江姝到了念书的年纪，江翎便写了封信，送江姝到都城读了书。

江姝还记得多年前，孙先生说过二哥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而江姝也算争气，虽不抵江翎，但比宫中有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不知道强了多少。

纪宁见江姝语气说得急，便过来拍了拍江姝的肩膀，安慰道：“小五先别急，消息今天才送到，咱们有什么事可以慢慢商议。”

江黎见自己的妹妹这么说，登时收住了笑脸，面色变得沉重起来，问道：“为什么？你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了，赵家也算是个好的依靠，况且你赵氏和江氏当年跟着皇帝一起打得天下，也算是熟人了，有什么不好？”

他说的这些话没有一句是不对的，江姝一时间也反驳不了，脑子一转说了一句：“我不喜欢赵玉瑾，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句话显然是奏效的，江黎和纪宁一瞬间都看向了江姝。还是纪宁率先反应过来，掩笑问道：“那小五喜欢谁啊？”

话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她的记忆距离现在已经太远了，身边人都已经记不清了，唯独有那个侍卫。

看来只能以后找他解释了，江姝咬了咬牙。

“四姐手下的承影。”

江黎一直紧绷着脸，面色沉重，令江姝看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纪宁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才让他转过了头，只见他拿了桌子上的佩剑便走了，只留下一句：“今晚回江府吃个饭，到时候再说。”

纪宁看此刻的气氛有些尴尬，于是过来挽住了江姝的手臂，江姝一转头便对上了她大嫂的目光，她这个大嫂嫁来得早，和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人也算是相好。

江姝突然也意识到她也很久没有见到纪宁了。

上一世自从军情泄露后，大嫂的行踪她一直找不到。后来还是承影靠着暗卫府的人脉打听到的纪宁的行踪。

原来在江氏没落后，纪宁为了让中央重新调查江氏冤案，在城门上写下“江氏蒙冤”，随后从城门上一跃而下，这件事在漠北一带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京城却鲜有人知。

江姝一想到上一世纪宁的命运，突然间鼻头一酸，泪水一瞬间在眼中打转。

纪宁看她这般表情，以为是因为刚才和她大哥吼了一顿，此刻反应过来心中泛委屈，于是便劝道：“小五，你大哥呢也是为你好，如果你执意暗卫府上那个暗卫或许也不是不可以，等晚上的时候好好和你大哥商量商量。”

纪宁似乎是想宽慰她，顺着她的话把话题引走，握着她的手，以一种自家姐姐的语气说道：“而且你说那个小暗卫我有印象，虽然算不上帅，和京城里那些文雅志士肯定是比不了，但长得还算是硬朗，颇有男子气概。我记得他是老爷子还在时培养的暗卫吧？”

江姝点了点头。

“他是不是还有点契丹血统的？”

漠北这地带处于大靖国与契丹国的交界一带，出点汉人和契丹人混血不稀奇。承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背景，暗卫府的人都是，大多是游荡在漠北一带的孤儿。

江姝不明白纪宁为什么会问这些不相干的事，本来承影只是他拿出来垫背的人，没想到纪宁会细问。在发觉纪宁用那带着一丝八卦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

只见纪宁凑近了自己，用肩膀拱了一下她，说道：“我听人说，契丹人生性凶猛，那种事更是折磨人，小五准备试试？”

江姝一听这话顿时红了脸，有时候她也拿她这个大嫂没办法，平日里待他们确实如同亲姊妹一样，但有时候开起玩笑来也让人害臊。

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热，她低声叫道：“哎呦大嫂。”

江姝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她不愿意去想承影做那事时折不折磨人，于是只随便应了几句便回了江府。

推开房门后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檀香，那是她屋内家具的味道，混着淡淡的尘土味。

她很喜欢这种味道，赵玉瑾虽不爱她，但也没亏待过她，家里的布置由着她的喜好来，但她发现无论她怎样布置，都复刻不出她在漠北的家。

江姝正往前走了两步，突然鬼使神差地转过了头，是感觉背后有人。

终究是武将之家出身的女子，即使不善武功但也有两把刷子，加上她现在是十七岁，身体还没有因病而变差，现在正是硬朗的时候。

她回头，低声道：“谁？”

话音一落，只见一人从阴影处走出来，他生得高大，比江姝还要高上一头，深蓝色的云纹腰带使江姝认出了他的身份，那是漠北一带的江氏暗卫才会带的。

江姝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何出现在这里，转念又想起了刚才纪宁说的那事，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鼻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什么。

只见他将手伸到江姝面前，五指张开，手掌上躺着一个北红玛瑙的镯子，泛着暗红色。

这是江姝十六岁生辰时大哥给她的生辰礼，原本一直带在身上，前些日子忽然掉了，没想到居然被承影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