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瑾长叹一口气,随后穿好了自己的外衫,收拾了一下就去了。
人还未进屋,就听到了赵嵩那吼叫声:“一个女人因为要做官就拒了赵家的婚书?难不成这赵氏少奶奶的身份还抵不过一个七品小官?她那是疯了,宁可自己去打拼也不愿意在赵府享福吗?那赵二呢?他也疯了?那样人的升官宴也去?”
一旁大娘子在拍着他的肩膀,劝他别那么激动,到时候再气坏了身子,可赵嵩哪里听得进去。
“那江伯远一届武夫,现在又是罪臣,我们家给她女儿下婚书是看得起他,若不是看江五在翰林院待过,懂得几分道理,不然我才不会同意这门事呢!”
赵嵩越说越起急,怒极之时看到了赵玉瑾走了进来,当即审问道:“你昨晚上去哪了?”
赵玉瑾也没打算瞒着,坦诚道:“江五的升官宴。”
“你是不是存心气我?她升官宴你去干什么?京城里不少人都知道咱们家被退婚了,你还往人家那凑,你究竟想干什么?”
赵玉瑾只说了一句赵嵩就说起没完,听得他有些烦躁,但终究不敢说一句不是,只撩袍跪了下来,说道:“父亲教训得是。”
赵嵩看他这副样子更是来气,外人都道他这个儿子是个有出息的,身居高位不说,为人和善,与长辈说话从来恭恭敬敬,进退有度。可只有赵嵩这个亲爹知道,他这个儿子表面看着很听他的话,实际上多得是心眼子。
正要开口之际,一旁大娘子看赵玉瑾这副样子,怕不是待会就要吵起来,于是赶紧打圆场,说道:“既然江五退了婚,那不如先把原先定的侧室娶进来,正室咱们以后再挑挑?京城里的姑娘多得是,也够阿瑾挑一段时间了,咱们何必为了一个异姓人伤了和气呢?”
赵嵩听了这话后才略微平静了一点,只瞪了一眼赵玉瑾便离开了,末了说了一句:“好好挑着,挑好了说不定对你姐都有好处。当年皇后之位落在阿瑶手上也多亏了四娘子的母家。”
四娘子是赵玉瑶的生母,家中父亲是工部侍郎,弟弟镇守西北,也算是高官之家了。
当年皇帝在赵玉瑶和孙大人之女孙庭明之间抉择,最后选择了赵玉瑶。
孙庭明父亲虽为正一品大官,但母亲家世清贫,只是京城一个普通人家,综合考虑,最后选了父家母家都有权有势的赵玉瑶。
赵嵩那意思分明是要赵玉瑾找一个高官家的女儿,好让赵家能和别的官员攀上关系,这样说不定就能稳固赵玉瑶在宫中的地位。
赵玉瑾自然明白这些,但他不愿意这么做,待赵嵩走后他对大娘子行了个礼,说道:
“多谢大娘子,婚事我自有主意,就不用家里人操心了。”
一场冬寒过后,那股子冷气覆压在紫禁城之上,那红墙砖瓦看起来都好似凌冽了几分,高高的围墙和那条波光粼粼的护城河隔绝了宫内外的景象,北长街上人来人往,眼瞅着到了正月,那庙会已经连着办了好几天,远远望去就能瞅着千盏明灯如同繁星般挂在各个小铺的摊前,卖的货样儿也多,从绫罗绸缎,金珠玉器再到枣糕酥饼一类,说之不尽。
而在不远处的紫禁城就没有这么热闹,照着俞妃的话说,紫禁城的除夕夜甚至有点冷清,但已经算得上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段。
年年的正月宫宴都是由皇后和光禄寺承办,她一个妃子只有看着的份儿,不过也好,这样到算是清闲。
延禧宫门口过道上的树木都被挂上了红绳,院子门口被挂上了两个大红灯笼。宫内人来来回回地走动,倒是让宫里相比于平时热闹了起来,多了几分过年的气息。
俞妃走过庭院,正准备回寝宫,却听到一声茶杯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确是刺耳,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那是和她同住在延禧宫的宋婕妤的声音,仔细听去,只听她话里带着哭腔,苦苦哀求道:“郝督主我知错了,绝不会再犯了……”
她听得摸不着头脑,和宋婕妤同住一处多年,她在后宫中一直是个安分的存在,起先还盼望着得到盛宠,后来渐渐的就看开了,况且是个知情知礼的人,能犯什么错把司礼监提督太监惹来。
俞妃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宫女青霜,说道:“去看看。”
到了宋婕妤的住处,只见她跪在地上,发髻凌乱,衣衫不整,最外面一件带短绒的大氅被孤零零地仍在一旁。
见俞妃来了,在场的人都向她行了礼,唯有宋婕妤还跪坐在地上,她不敢抬头看人,眼泪一滴一滴地流落,砸在冰冷的石砖上。肩头的衣服滑落,裸露的肩膀上是疯狂后的痕迹。
“郝督主,这是?”俞妃看了一眼宋婕妤,问面前这个已经步入中年的太监。
宫中多数太监因早早地便净了身,所以举止谈吐会与普通人不同,但听说郝儒是成年后家中出了变故才入宫当的太监,所以这么看着和平常男人差得并不大。
郝儒是司礼监提督,正四品的大官,同时还是东厂厂督,他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有时朝廷中官位比他还要高的大官都要敬他几分。
眼瞅着今日闹成这样,俞妃与宋婕妤同住一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