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脏六腑在渗血！
这是换血境极度凶险的事情！
若是控制不住，很有可能演变成内部全方位大出血。
届时陈君羡一身修为全都废掉还算轻的，严重起来小命不保！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我练功有问题？
陈君羡心中一凛，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了。
他没再犹豫。
拿起旁边放着的换血丹吞服了进去。
换血丹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滚烫带着鱼腥味的药液进入腹中。
这股药液好似活了过来，一进入腹中便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瞬间，陈君羡觉得胸腔腹腔都滚烫了，他内视五脏六腑，看见不知道何时，他的五脏六腑被一层淡淡的红光依附。
渗血也因此停止。
“不愧是和《九转玄功》齐名《九转大丹》里记载的神奇丹药。”陈君羡啧啧称奇，“一经吞服，居然一下子止住了渗血，而且我觉得大量的气血补充进来，如果这时候继续练功，一定事半功倍！”
“可我刚才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内部渗血？”
陈君羡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练功，发现一点错误都没有啊。
他的功法不像别人需要自我去理解，而是由系统直接学会，这种学会不单单是明白了怎么去修炼，更是比融会贯通还要高级，直接领悟到功法最精髓的修炼之法。
“我肯定没练错功夫！”
“难道是因为换血境本来就这么凶险？”
陈君羡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练功吧，反正有换血丹的特殊药效护体，刚才那种情况不会再出现。”
陈君羡想完后，便又一次开始练习起了《龙象震血功》。
他调动身上每一寸筋肉皮膜骨骼，先是按照《龙象震血功》的功法浑身震动。
陈君羡一直保持内视，“好像没什么问题。”
他这才放心地开始让五脏六腑也震动起来。
果不其然，刚刚震动，内脏隐隐好似要出血。
幸好有换血丹的药效控制住，这才没有像刚才那样出血。
“难道真想我猜测的那样，这套功法修炼换血境就是十分凶险？”
陈君羡仔细思考着，“也是，不然凭什么叫苦修？肯定有些方面不同于靠真气锤炼肉身。”
他没再太过于纠结。
整个人身心都沉浸进入了修炼状态。
陈君羡身上带有血丝的汗珠儿越来越多，屋子里也弥漫着奇腥无比的臭味。
处于练功状态之中的陈君羡压根没发现屋顶坐着一个身穿小花裙少女模样的美丽道姑。
那道姑撑着下巴，喃喃自语道：“我这师侄走火了，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入魔，我要不要助他一臂之力呢？算了，如果他连这样的小问题都解决不了，修什么真问什么道？”
梅念君微微一笑，她旁边屋顶缝里倔强生长的一颗小草居然在一刹那间变得枯黄。
下一秒钟，枯黄的小草散落了很多草籽。
这些草籽迎风便长。
短短几个呼吸，整个屋顶竟然出现了一小片的绿油油青草。
……
屋子里。
陈君羡练功练的好好的。
忽而，他耳边响起了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声音。
“君羡？君羡？”
什么？
是师父的声音？
陈君羡难以置信地结束了练功，朝着眼前看去。
只见眼前出现一淡蓝色裹身、外披白色纱衣的女子，她露条线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锁骨。
她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
雅致的玉颜上常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褪怯了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风华绝代的英姿！
梅君燕！
是梅君燕！
陈君羡一见之下热泪盈眶，用不敢置信地语气道：“师……师父，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梅君燕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荡着清淡浅笑，“君羡，师父不是一直都在吗？”
陈君羡颇为疑惑道：“师父，你不是和五方五老大战陨落了吗？”
梅君燕缓缓转身，朝着屋外走去，嘴里声音依旧波澜不惊道：“什么是陨落？什么是生还？那不过是人们对于生死的定义。”
“师父你要去哪？”陈君羡急忙追上前去。
刚到外面。
轰隆一声，整个落霞宗上下景色大变！
天空上方乌云密布，电光蛰伏！
一尊巨大的金光佛陀浮现在西方天空，梵音环绕！
一条青龙遮天蔽日，张牙舞爪地龙吟震天！
一个火焰巨人把天空中的乌云都烧了起来！
啾！
一声清脆的鸟鸣，一只像大山一样庞大五彩斑斓的大孔雀展翅，狂风骤然席卷人间！
最后是一持剑木藤缠绕的魔神，他宛若顶天立地！
五方五老！
居然是五方五老！
陈君羡大骇，怎么都没想到梅君燕的再次出现，居然引来镇守这片大陆的五位先天神祇！
而此时，梅君燕正双手负在背后，悬浮在半空傲视五方五老。
……
屋顶。
梅念君旁边的青草们又一次全都枯萎了，她淡淡道：“入魔了。”
草籽散漫了整个屋顶，却未像刚才那样重新生长成青草群。
是枯萎？
还是荣盛？
梅念君在问心。
而下方像个疯子一样挥舞着拳头大吼大叫的陈君羡，似乎还没给出答案。
又或者，已经给出了答案。
青涩草籽也变得枯黄。
……
“杀！”
“杀！杀！杀！”
陈君羡那充满仇恨的愤怒声音在整个落霞宗上下回荡，响彻云霄之间！
本来还在石云洞观看正牌炼丹师大会的小狐狸、青雷等人，听到声音脸色瞬间大变！
“是陈师兄的声音！”小狐狸耳力最佳，她惊恐道：“陈师兄入魔了！他入魔了！”
秦德良也脸色变得凝重无比，“他才炼气期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怨念？怎么能有这么深的执念？”
“快过去看看！”林婉如二话不说，一马当先朝着声音爆发处走去。
其他人连忙都跟上。
曲大苟和华易先是对视愣了一下，然后同时笑了起来，也慢慢地跟在队伍后面想过去看看。
不止是他们，其他宗门的好多修士们，在听到陈君羡入魔之后，也全都哗然一片，一个个循声赶去，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巴结这位炼丹速度比炼丹宗师还恐怖的神人。
其中自然也有孟鹤鸣、雷古等人。
大家都是修真者，速度极快，几个呼吸便赶到了院子里。
只是他们发现玄明道长、燕梦渔和曲山常傅鹤语等大佬们早早地侯在了那边。
这群大佬们只是站在门口，却不进去。
“嗯？”
“曲长老他们干嘛？”
小狐狸等人疑惑不解，刚要开口，却被玄明道长伸手止住。
玄明道长朝前指了一指。
众人这才看向院子里，只看见陈君羡宛如疯魔一般，浑身大药之力环绕，爆发出强烈的气势，地面已经被他摧残的一片狼藉！
只是这么强大的力量，却被一个金色光晕封印在小小的院子里，完全没有泄露出去。
屋顶的梅念君一撇嘴，“老秃驴！”
“五方五老！杀！我要杀了你们！”
陈君羡大声吼着，身上的气势已经爆发到了最顶峰，一缕缕黑色的气息从他毛孔中散发出来，整个人好似极魔之地的魔头一样可怖。
而在陈君羡不远处，有一个和尚站定，这和尚挽双抓髻，面黄身瘦，髻上戴两枝花，手中拿犍稚木鱼。
“他……他是……”小狐狸一看见这和尚，居然浑身妖力迸不住，直接变回一只火红色狐狸。
青雷更是不堪，直接被压趴下来，化成一条水桶腰粗细的巨蟒。
“五方五老？”
“他是五方五老中的慧明高僧？”
“嘶！慧明高僧乃是先天神祇，传闻乃是大乘佛教护教伽蓝，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是护教伽蓝？
那是佛教守护土地的神明！
众人都震惊了，五方五老从来不在世人眼中显露，哪怕是修真者都未见过这五位先天神祇的尊容，只是流传于古籍之中。
传说中西方一老皓白佛陀名慧明，挽双抓髻，面黄身瘦，髻上戴两枝花，手持犍稚木鱼。
这也是大家认出他的原因。
只是这样的先天神祇寿与天齐，不论如何改朝换代都不会出现，除非镇守的赵国这片大陆有可能生灵涂炭才会现身。
而今天，这位传说中的神祇，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大家震惊之余，心中的疑惑也无限放大，陈君羡虽然入魔了，可他到底只是一名炼气期小修士，再怎么样也做不到生灵涂炭啊。
说句不好听的话，在场几十号修士，除了华易之外，都拥有一巴掌拍死陈君羡的本领。
既然如此，是什么值得让皓白佛陀、大乘佛教的护教伽蓝亲自造访？
该不会陈君羡就像大家之前猜测的那样，也是魔神转世，现在觉醒了前世记忆，即将为祸苍生？
定远宫的众人起了这个念头都吓了一跳。
就在此时，慧明和尚动了，他面带如沐春风的微笑，拿着犍稚轻敲木鱼。
笃！
一声清脆的木鱼声响了起来。
这木鱼声并不响亮，只是堪堪能够让靠近院子大门口的众人听见，但偏偏，这木鱼声却震得所有人心神恍惚，好像他们被人当头棒喝了一般！
佛家神通当头棒喝！
恍惚过后，众人只觉得心神一片清明，好似被雨水洗地过的荷叶一般。
本来入魔极深的陈君羡身上黑气也在木鱼声中骤然而散，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虽然还带着血色，但看得出已经恢复了神智。
陈君羡愣愣地看着眼前，梅君燕已经不见了踪影，下一秒，他泪流满面。
“痴儿，痴儿。”慧明和善轻叹。
陈君羡这才注意到眼前面黄肌瘦的老和尚，他疑惑道：“你是谁？”
慧明和尚没说话，浑身金光一闪，一声雷响，现出一尊圣象来，十八只手，二十四门，执定璎珞伞盖，花鱼肠，如持神杵宝锉，金铃金弓，银戟旗等件。
这时慧明和尚才作歌道：“宝焰金光映目明，西方妙法最微精；千千璎珞无穷妙，万万祥光逐次生。加持神杵人罕见，七宝杯中岂易行，贫僧就是你执念深处五方五老之一的皓白和尚慧明。”
小狐狸一见慧明和尚法相，顿时也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青雷更加痛苦，在地上不停扭动，好像在受着什么折磨。
陈君羡一听这人是杀师之仇的五个仇人之中一个，原本渐渐清明的眼眸子，瞬间再次变得血红一片，他浑身气血翻涌了起来，大药之力遍布全身，身上黑气居然又一次冒了出来！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你为何而来？”
慧明和尚法相一收，又恢复成了风烛老僧的模样，他依旧微笑着，“你想见我，我便来了。”
曲大苟不明所以，询问曲山常，“高祖父，什么意思？”
曲山常脸色凝重道：“佛家有一大神通叫做六通，分别是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和漏尽通，其中他心通能感知三界六道众生所思所想之事，高僧一定是感应到了陈师侄极大的执念和怨念，这才用神足通幻化出法相现身。”
还有一句话曲山常没有说出来，这个慧明和尚虽然是大乘佛教护教伽蓝，但神通还没有大到能够感知三界六道，之所以能够感知到陈君羡的执念和怨念，恐怕是因为陈君羡的执念和怨念已经如滔天巨浪。
是什么样的执念才能让一个人惊动神祇？
是什么样的怨念才能让大乘佛教护教伽蓝亲临？
曲山常非常的好奇。
不止是曲山常好奇，玄明道长、燕梦渔和傅鹤语等修真巨擘也好奇不已。
他们就站在那边看着陈君羡和慧明和尚。
陈君羡血红色妖异的眼眸子一张一合，好似极魔大陆的血魔一般，他哈哈大笑，“那我想杀你，你让我杀吗？”
慧明和尚就那么站着，指着不远处的果树，“生命就像这棵古树的成长，花开自会结果，果熟便会掉落。有生有苦，没人可以逃离死亡的逼迫，我虽是先天神祇，亦有消散的一天，你想杀我，即便我放开心神，你亦像蚍蜉撼动不了大树一样，杀不得我。”
陈君羡哈哈大笑，“千里之堤，尚且会溃于蚁穴，何况果树而已？只是你没有舍身成仁的意志，故而巧言令色！”
“冤冤相报何时了？”慧明和尚不急不缓道：“我佛家有一故事，两位禅者走在一泥泞道路，遇一妙龄少女踯躅不前，于是师兄背起过去，事后师弟询问出家人要守戒律不近女色，师兄为何要背女子过河，那师兄说：呀！你说的是那个女人？我早已把她放下，你到现在还挂在心上？”
说到这里，慧明和尚轻声询问，“痴儿，可听懂悟了？”
陈君羡望着慧明和尚，“我这亦有一个故事，有人问一禅师‘一物不将来是如何’，禅师答曰‘放下吧’，那人再问‘我已经两手空空，还要我放下什么’，禅师答曰‘放不下，那就把它挑起来’，那人听到这里忽然有所领悟，敢问大和尚，可悟？”
什么？
陈君羡在和大乘佛教护教伽蓝、这片土地的守护神皓白佛陀论道？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全都错愕了起来。
哪怕屋顶上的梅念君都忍不住“咦”了一嗓子。
而此刻，她旁边原本已经枯萎的草籽不知何时，居然又生绿色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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