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粘贴时候少了千把字,粘上了)
虽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当李乐看到从门内款款走出的人时,还是被那种娴静淡雅的气质所触动。
没有簪花烫染的繁复,只是简单的将白发盘起,也未施粉黛来对抗脸颊上浮现的年轮。
一身灰蓝色的棉衫包裹在有些瘦弱的身上,第一眼看去似乎带着不合身的空旷,但再看时,却显出松弛自然的的舒适。
那种看透世事的豁达从容是于清雅之外,给李乐最大的感触。
老人上下打量了李乐,随后颔首,面带微笑,轻声说道,“不像,是个隽秀的孩子。”
不疾不徐,带着江南特有的软糯念白韵味,让人顿感亲切。
李乐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
“奶奶,我是李乐。”
“你好,我是张稚琇。”
一句话,李乐给愣在了那里,这,我咋接?
老太太笑了笑,招手,“进来吧,今日有风,外面凉。”
小块的拼色瓷砖地面,红色的木质墙裙门框包边,白色花纹壁纸,造型别致的壁灯,让人恍惚换了个时代。
而李乐这半个行家,一眼就能认出来,各种带着中西交融风格的家具,不是现在新做的仿品,都是带了包浆的老物件,因为经常擦拭,泛着柔和的光晕,偶有几处破损的地方,也被用其他装饰的东西遮掩了。
李乐特没出息的估算了这些在一些藏家眼里,不中不西,不伦不类,像是“一袭长满虱子的锦缎旗袍”,带着资产阶级趣味的海派家具,现在的行情,其实也不便宜啊。
客厅很大,一张桃心木雕着西式风格花纹的茶几四周,围了那种老式的高背沙发,上面放着几个苏绣蝶恋花,喜鹊叫春,荷花图样的靠枕。
只在电影里看过,却从没坐过这种沙发的李乐,一屁股下去之后,差点丢了重心,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
不过,是挺舒服。小心的扭了两下屁股,柔软的包裹感,还有弹性,不知道什么里面什么材质,可惜了不能拆开瞧瞧。
等落座之后,李乐想了想,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锦缎的盒子。
里面是两只景泰蓝掐丝珐琅彩的茶杯,本来是想给李钰和姑父的,这时候,只能先拿出来当成礼物。
再怎么说也是长辈,没有空手上门的道理。至于二姑家的,回头再说,
“奶,第一次来,也匆忙,没准备什么东西,吃的喝的,瞧着您这这比燕京都全,就带了这个,能看也能用。”
打开盒子捧了过去,老太太显然也是识货的,上手摸了摸,笑道,“掐丝珐琅的东西,不便宜吧,你还是学生,这么破费。”
“嗨,没啥,上学期拿了两个奖学金,过得可比别人宽裕。”
“行,那我可就收下了?”
老太太笑呵呵的合上盖子,拿过茶几上的果盘和点心盘,放到李乐面前,“吃吃点心。”
“哎。”李乐也不来假模假式的那一套,大大方方的伸手就拿,上嘴就吃。
老太天瞅着这做派,倒是心生欢喜,笑眯眯的盯着看了半天。
又接过李钰递来茶水,递到李乐手边,“吃茶。”
“哟,可不能劳烦您。”李乐赶紧拿到手上,这待遇,付清梅那边可不会给。
“在沪海能待几天?”
“估么着还有个两天吧,这边有学长新开的公司,过来跟着看看。”李乐捧着茶杯喝了口,噫,不是茶叶,是荷叶,败火啊。
“年轻时候,是得多走走多看看。”
“可不,明年暑假,还得田野调查呢,还是太行山区。”
“太行山啊,绝顶清秋万里看。景色好,就是路不方便。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
“你去过?”
不过话一说出口,李乐就想扇自己嘴巴。
听着是绝顶清秋万里看,可还有下一句天回紫塞抱长安呢?
亲奶奶付清梅那少提沪海,但是这位奶奶这里,勾起来长安,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回忆。
李乐还是去年在和大伯李铁矛闲聊时才知道当年一些事的大概。
张稚琇,也就是这位,当年是国统区的报社记者,跟着左盟的几个作家,去了晋察冀边区做采访,太行山麓,遇到了一场典型的英雄救美。
这里的英雄就是李乐他爷爷。
从小在沪海喝牛奶吃西餐长大的张稚琇哪见过跃马扬鞭,直冲小鬼子队伍,照着脖梗子一刀一个的血腥场面,惊吓之余,又被马背上拎着刀,高大壮硕,长得还不赖的李营长撩动了心思。
去了根据地之后,以采访为由,开始找上门,聊了几回,发现老老李不仅能带兵打仗,还是个肚子里有墨水的秀才,能写会画的复合型人才。
干脆心一横,给家里去了封信,表示姑娘我要抗日,参加革命,勿念。
就这么从十里洋场娇滴滴的女记者,变成了边区宣传部的一名干事。
自古女追男就简单,再加上李营长的原配夫人也走了,政策上,“二五八团”的标准有所松动,所以就顺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