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宁姨今天约了个大款来看画,我先走了啊。”曾敏交代完,拎着包走了。
“就是,就是,儿子,你重任在肩,一定要好说歹说,弄到一张饭桌,相信你有这个口才和能力,我今天去西客站替班,走了啊。”
“您不送我一路?”
“不顺路!”
李晋乔拎着四件套腰封,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其实李乐根本没担心会如何。
撒娇卖萌这种事,在付清梅处做得,在张稚琇这里,倒不如实话实说。
果然,老太太笑呵呵一句,“心有万亩田,莫争半粒糠。随她就是。”
“人老了,有时就像小孩,总是想在一些事情上占个上风。”李乐回道。
“那不挺好,老小孩么,历世故而不世故,历沧桑而不愁苦,心思单纯,活的随性。”
“还是您看的透彻。”
“我可能还不如她。”
“这个,不好比的。”李乐笑道。
“走过硝烟战火、雷霆万钧,经历过人世间最直白的残酷和惨烈,也经历过尔虞我诈,步步算计,见识过人性里最复杂的恶。”
“结果到老了还能有些孩子气,不比我们这种整天忧思深重的老古董强多了?”
“您也可以啊。”
张稚琇摇摇头,“际遇不同,不是谁都能有那个运气,活的那么通透的。人这一辈子,让你过得好的,不是生活,而是心境。能明白?”
“有点儿。”李乐想了想。
“顺其自然吧。”
李乐从张稚琇脸上看到洒脱的惬意,点点头,换个话头,和老太太聊起了闲篇儿。
“芮先生啊,知道,当年在报纸上看到过他的文章,可惜看不懂,现在,估计也是......”
“你这么一说,倒想去燕大里仔细瞧瞧。以前来,总是匆匆而过。不过,你们现在其实也是鸠占鹊巢......”
“没有哲学支撑的文字,就好比没有科学支撑的技术,但要说你的文章生硬,其实硬邦邦扎实的逻辑思辨,钢筋铁骨能硌人牙,也不失一种风格不是?”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岂不是学哲学的最后的出路就是写小说?”
“哈,也算一种思路。”张稚琇笑了笑,瞧了眼李乐,“行了,回吧,看你这坐立不安的,是不是有什么人等着呢?”
“啊,没,就是怕您累着。”
“就是动动嘴皮子,有什么可累的?去吧,去吧,难得你耐着性子。”
“嘿嘿,那,您好好休息,回头,我把地点和时间给大姑说一声。”
“嗯。”
出门时,遇到正从外面进来的李钰。
“哟,午饭才吃完,不再坐一会儿?”
“不了,不了,我看奶奶困了。”
“困了?”
“行了,让他玩去吧。”
“走了啊,大姑。”
“慢着点儿,这都带着风的了。”
“晓得了。”
瞧着李乐下了楼,李钰笑着走进来,“这是干啥?着急忙慌的?”
“箫箫兮谷风,幽幽兮山林,佳人兮有约,悠悠兮我心。”
“哈哈,不一定啊。”
“眼里,还是瞧出来点儿的。”
“嘿。”李钰坐到张稚琇身边,叹口气道,“您心里不舒服,咱们就不去。”
“没什么不舒服,本来就是给对面一个梯子,这不就接住了?”
“人家可不一定觉得是。”
“结果是就是。”
“怎么搞得和两国和谈似的。”
张稚琇微微一笑,拿过手边的杂志,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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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人时,总有人会给自己当起导演,加着内心戏,想着用什么姿态,给来人留下个深刻印象。
双手插裤兜,四十五度角望天,露出尖锐的下巴颏,最好逆着光,迎风流泪又忍住的霸总版。
背靠电线杆子或墙壁,双臂环胸,双腿交叉,脚尖点地,低着头让长发遮脸,数地上烟屁股的文青版。
还有叼着烟头,坐在路边,任烟雾缭绕,一脸忧郁的社会人版。
姑娘里,昂头挺胸,任由风吹过长发的御姐。
蹲在地上,一惊一乍,捏着嗓子,和花花草草说话的萝。
不管看不看得进去,总要捧着本书,装作两耳不闻的。
款式多样,各具心思。
当李乐从出租车上下来,看到一身黑白灰职业套装,一手汉堡,一手可乐,嘴角带着面包渣的大小姐时,着实愣了愣。
“你这,没吃饭?”
“啊,你来了。上午和他们开会,一直到一点多,我怕迟了,所以。”
“其实你可以打电话说一声。”
“推迟时间,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至于么?”李乐一伸手,“包给我。”
从大小姐臂弯里把包绕出来,手里一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