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安看到李正三人认真的态度,也不由点了点头,开始讲道:“你们这些天的讨论我也听了,对于我个人,曾经确实不喜欢儒家的作风。特别是明末时期,东林党个个口中有着惊天抱负,背地里却是把持朝政,谋取私利,最后到了殉国之时,连水太凉的话都能说出口。但客观地讲,东林党不能代表儒家。同样是儒家出身,南宋崖山一战,十万军民沉海殉国,何等悲壮,何等可歌可泣,这才是真正的儒家风范。”
李正认真听着,但总觉得宋怀安的作风与印象中的大儒不符,颇有些不受礼法拘束,随心而言。
宋怀安的话语也继续传来:“我给你们讲这些,是看你们这些天,老是盯着一些有抱负的句子挑选功法。便如张载提到的,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年轻人听着热血沸腾,但当初的东林党也曾热血沸腾过,最终大多数成了酒囊饭袋。我希望你们能从儒学中领悟到修行之道,而不是最后空有抱负,却说出水太凉这种话。”
李正三人闻言微微点头。在科学宇宙,李正就知道明末之时,作为东林党的领袖钱谦益,不敢跳水殉国而说出“水太冷,不能下”,没想到在修行宇宙也有类似的故事。
宋怀安顿了一下,开始进入了讲法正题:“儒家之道的根本,不在于有多少热血,有多大抱负,而是在于一个’礼‘字。这个礼可不是封建礼仪那一套,而是世间万物一旦循了儒家礼仪之道,将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威能。”
宋怀安开始详细讲解起来,李正也开始了结合自己的知识细细体悟着。
礼仪,是对人的一种约束,放到修行上,就是对源的一种约束,若是对应到科学世界,那就是对能量的一种约束。
和道家遵循天地规律不同,儒家虽然也是依靠天道规律而行事,但约束这一切的根本,却是人本身的意识,或者说精神力。
精神力将源约束成真气环,人便有了修行力量的来源。真气被约束成一种能量结构释放出来,便是我们的法术。法术被约束到物体之上,便是我们常见的阵法。而物质被约束成某种具体形式有了特定的功能,便成了法器。
这就是儒家大道中所言的礼,李正顿时和科学世界联系了起来。
在科学世界,火本来是狂暴而混乱的,但人类通过科学让火遵循了礼,于是就有了蒸汽机,让人类进入了第一次工业革命。
自然界中的电以雷电形式存在,同样也是混乱的力量,但我们让电遵循礼仪,约束在电线之中,又构成了庞大的电网为每一个人所用,让人类进入了第二次工业革命。
再到第三次工业革命的信息时代,我们把世间万物的千变万化都约束在了0和1之间,让电子产品全部遵循了这套礼仪之道,从而发展出了一个浩瀚的虚拟世界。
这跟修行是一样的道理,自然的力量是浩瀚而混乱的,无论是宇宙中的恒星、超新星爆炸甚至黑洞,都不是人类可以掌握的力量。即便是在地球之上,火山、地震、海啸都是自然界中的无序力量。
而另一方面,人的欲望又是无止境的,想要掌握更强的力量,想要获得更长的寿命,想要突破更高的修为,想要自由地做任何事情。
其实对比起来,天和人都是自由的。天在物质上自由了,自然界中的物质和能量能够自由地以任何形式出现。而人在精神上是自由的,可以想象出任意广阔的世界和风景。
天和人本身是矛盾的,但儒家却通过礼将二者联系了起来。天地间的能量虽然混乱却遵守规律,人的精神虽然无穷但却可塑。
于是儒家礼仪,便是约束人的精神,不再无拘束地胡思乱想,而是顺着天道规律去行事,这是人的礼仪。同时儒家中人,领悟了天地规律后,再按天地规律谱写礼法,让天地间的力量依照儒学限定的礼法而运转,这是天的礼仪。
当天和人都有了礼仪之后,人的欲望得到了限制,天的混乱也受到了约束,天和人之间便建立出一种联系,人便可在礼仪之中施展出玄妙之法,从而让自己受到限制的欲望得到满足。
而儒家的最高境界,便是让天和人完全融入礼法之中,这样一来,无论行何事,修何法,都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
随心所欲不逾矩,这便是儒家最高境界无矩之境。
讲到这里,宋怀安结束了儒家讲法,最后道:“我的讲法就这些了。古法之道,每个人的领悟都各有不同,今后能有什么样的进境,也就看你们自己了。周明回去研究资料,朱子航和李正就准备继续比赛吧。”
听完宋怀安的讲法,李正已是深深震撼。
在科学宇宙之时,李正一直以为儒家都是治国平天下之道。没想到在修行宇宙,儒家修行理念同样如此非同凡响,让天与人皆遵循礼仪,从而达到随心所欲不逾矩的无矩之境。
虽然这个境界过于高深,远不是现在李正能领悟的。但儒学环结环的契机,李正确实是找到了。
为天地立心,为圣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儒家理学法》中,这四句话承载了太多儒道之意,但李正终于明白了“为往圣继绝学”继的是何等绝学,而这也足够他结出第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