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是陶丽县呈来的,说是与大隋国接壤的双边集市年久失修,青石板路又因年前大暴雨冲断,导致运粮车不能通过。因此向内务司请批四十万两白银,用于改铺新路。申请人:陶丽县丞段世。内务司的朱成龙已经在上边批对。男子沉思片刻,用朱笔在最上边批了个“准”字。
将笔放回笔架,男子右手握拳放在了额头中间,顺时针大力揉了几下。然后缩身靠在了椅子内,看着烛火中偶尔跳出灯星,目光幽深。
男子五官俊朗,面容消瘦,如今刚刚五十岁的年纪,头上已经染白,眉宇间有一股止不住的疲倦溢出。
桌上的一块暖黄的镇纸吸引了中年男子的目光:这还是我登基那年,东边大隋国国主送来的贺礼,一晃二十多年过去,青丝变白发,这纸镇却依然如故。男子嘴角勾起,露出一丝嘲弄的笑。
再次看向屋内墙壁上挂的一幅山河地图,男子目光似被点亮。当年我大宛国夹缝中求生,北有大易国的十万铁骑,西部被物语国抢去几处关隘,堪堪丢掉了三分之一的国土,形势何其凶险。
还好朕继位后与大隋国结成盟友,几十年来励精图治,整饬山河。到如今不仅边关无忧,将先辈丢失的土地全部收回,境内更是风调雨顺,民生和泰,百姓们安居乐业,国内一派欣欣向荣景象。再给我段江河十年,只要十年,朕相信倚仗我手中强兵猛将,至少这大陆一半的国土将归我大宛。
可惜啊,天不遂人愿。自一年前自己开始无故咳血,曾经炼体的身子逐渐虚弱。那群太医院的庸医束手无策。几月前姬青云请来的医圣上官照的话犹在耳畔回荡:“此病无解,准备后事吧!还剩半年可活!”这个耿直的老头子!可叹这天道无情啊!
朕辛苦打下的江山该交于何人之手?
屋外响起敲门声。段江河抬起头道:“进来。”一名灰衣人走进屋子,抱拳低头,站在离桌子四五米的远处。
段江河看向对方,静静说道:“跟朕说说复德和复才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灰衣人答道:“大皇子和几位郡王上月开始接连在凤仙楼请客。客人有巡捕司,掌兵司和内务司的几位副司长,以及各司的主要官员。席间有太古商会以及四海商会的两位副会长作陪。另外下边八个郡县都有人出席。我这有详细的人员名单,待会呈给陛下。”段江河冷哼了一声。
灰衣人继续说道:“二皇子最近一直在听雨阁处理河务问题,约见了下边几个郡县的河长。只有今日外出,是到梧桐巷姬青云处。”
“另,今日大皇子府上管事带人在城外抢了一个镖局的货,据说是二皇子府上的一批布材。”
灰衣人讲完,把一份折子放到桌上,退后离开,将屋门轻轻带上。
屋内,段江河沉默枯坐。
一大清早,欢哥将手中布球往右边墙上扔去,布球反弹,一个身影跳起,裂耳哥在空中用嘴叼住布球,回身把布球还给欢哥。然后还满眼希翼的看着欢哥, 嘴里“咕噜”声不断:再来再来。郁闷的欢哥只能再次抛出布球。
最近裂耳这家伙爱上了抛布球游戏,得空就缠着欢哥和他一起玩。欢哥表示是他真的搞不明白,这愚蠢又单调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外边传来一阵敲门声,文冲冲着屋里喊道:“江大侠在不?”犹如见到救星一般,欢哥撇掉布球,眉开眼笑的把文捕快迎进屋内。
文捕快递来一份请柬,嘴里说道:“今日在皇城外演武场举行大宛国斗鸡大会,胡司长让我来给你送请柬,待会一起去观礼。”
欢哥记起几天前对方好似告诉过自己这件事。这斗鸡大会四年举行一次,是大宛国第一盛会,不啻于大易国的花都大会。当下和裂耳简单收拾了一下,跟文冲走出客栈。
大街上人们摩肩接踵,跟二人向着相同方向走去。人们口中不停说着与大会有关的话题,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很多人猜测今年的鸡王会是出于谁人府上,有说大皇子府的,有说砌田县今年有一只异种斗鸡,很可能会拔得头筹的。
不管男女老幼,大家纷纷讨论着该将重注下在哪只鸡身上。
文冲知晓更多内幕,对江欢说让他跟着胡司长几人一起下注,赚多少不敢说,起码翻倍没有问题。
欢哥暗暗惊叹:这尼玛是举国皆赌啊!
两人走了有些时候,江欢远远看到了人山人海的斗鸡大会会场。
会场设在皇城外演武场,用围栏围起,四周挤满了前来观礼的百姓,乌泱泱的足有几万人,此刻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在会场中央,架起了一个很大的一人高的台子,在中央用透明丝线围了一块场地,显然是用来比赛的斗鸡场。台子四处搭了可供人的悬梯。
再往外的地上有序的围了几十个同样大小的场地,一边的文冲对江欢解释道:“斗鸡们先在周围小场地内轮赛,最后决出八只优胜者。再将周围的小场地撤掉,八只鸡抽签后捉对在大台子上进行最后几轮比赛,最终才能决出冠军。”
比赛历时三天,最后一天在大台子上进行,到时皇帝和一众大臣会一起来观看。
文冲领着江欢来到皇城大门外一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