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一身白袍,头戴藏青色纶巾,隆鼻方口,眉目开阔,正候在姬师傅身旁。
目盲琴师抬头对着门口的江欢道:“来了。”江欢朗声说道:“姬师傅早上好。”冲白袍年轻人拱了拱手,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在老人一侧坐下。
姬师傅抬袖抚琴,琴音婉转入空。年轻人微微闭目看向前方空旷处,江欢则把双手搭在了膝盖上,体内运气,练习起半缺诀。
一曲终了,二人才渐渐回神。老者侧头对白袍青年说道:“复才,你来弹奏一曲。”白袍青年应了一声,走到琴前坐下,略微平复了一下之后,抬手操琴。
他弹得是一首节奏明快的短曲,双手十指在褐色古琴上熟练的纷繁拨动,如水的琴声悠然响起,开始时舒缓如流泉,低回如呢喃细语,后来清脆如珠落玉盘,琴音转成激越。一旁的江欢隐隐在其中竟听出了一种一鹤排云,直上晴空的感觉来。
欢哥对这名年轻人的琴技不禁大为叹服。
余音袅袅,在最后一个音符在空中散去后,白袍年轻人起身恭立道:“学生献丑了,请姬先生指正。”
姬师傅捻须说道:“此曲虽有个别音符拨乱,却胜在它的深远意境。保持好这种开阔心境,以后你只要继续勤加打磨,不愁琴技大成。”
说完后站起身来,对身前两人说道:“你二人年纪相仿,以后不妨多多相处。”说完转身进屋,留下院中二人。
年轻人似是对姬师傅让他与跟前陌生人来往有所惊奇,不由深深看向江欢。
江欢微笑看向对方眼睛道:“在下江欢,来自大荒。几日前游览到大宛国,有幸结识了姬师傅,常来此地听琴。”
年轻人急忙接道:“在下段复才,家住国都。”言道家中长辈多年前央了姬先生教自己学琴,自己可算是他半个学生。可惜这些年自己虽未间断过练习,终究是资质愚钝,只是学了个皮毛。
见他如此谦虚,江欢不禁做惊愕状:“阁下若是弹得叫做不好,那外边坊间的琴师岂不是都要去吃土了?与你相比,他们根本就不配弹琴!”
段复才见他说的诙谐,不禁心生亲近。正要与对方寒暄,门外进来一个随从,矮身向前。
“何事?”段复才看向来人,眉宇间不由生出了一股威严感。
“听雨阁刚刚传来消息,说是楼兰县运来的一批货物又被那边截下来,带队之人还被毒打了一顿。”
听到这话,段复才勃然变色,接着又面色恢复如初,转头对江欢微笑说道:“这边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先失陪了,以后再聚。”
见江欢点头后,段复才带着手下匆匆离开。
江欢在姬师傅院内又练了一会半缺决,打了几趟苍狼七式,而后拜别老者,就去了同欢医馆。
今日医馆业务繁忙,左守将正忙着给一群大汉包扎伤口。见江欢进来,连忙招呼他过来帮忙递递剪刀之类的打个下手。
伤者均是武者打扮,多是受的皮外伤,看着头破血流的,实际并没受什么要紧的致命伤。
只是医馆助手小何在为他们敷药包扎时,这群大汉叫痛声震天,言语粗豪。还对着一旁的小何骂骂咧咧的,嫌他包扎的不够小心,害老子多流了好几滴血。另外,你这纱布包的样式太丑,有损大爷的形象,看来今天药费要减半了云云。
许是这种场面见惯了,小何一声不吭,专心扎他的蝴蝶结。
为首的一个大喝了一声:“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屁大点伤让你嚎上天了。”
一个同伴问到:“齐老大,今天那帮小子下手够黑啊。他们是什么人啊?”
用白布缠了半边头的齐老大哼道:“还能是谁?老子问你,我们这趟从楼兰县押的是谁的货?”
“听雨阁啊,我们给二皇子押的镖啊!”有人回道。
“那整个大宛国,除了咱们的皇帝陛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抢二皇子的货?谁现在正和二皇子在抢死抢活的争那个位子!”
一众手下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是大皇子的人。”
”咱们今天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齐老大文邹邹的拽起了文。
众大汉忙不迭的称赞老大有文采,马屁潮涌,夹着个别人伤口被扯动的痛呼声。
有小弟问到:”那咱这趟走镖的花红还有吗?“
“想屁吃呢?”老大急赤白脸的啐了一口。
“说好的货到付款,如今我们技不如人,被人给半道劫了去,东家不怪罪就烧了高香了。”老大面色担忧的又道。
转头接着是对着小弟们一阵输出:”早干嘛去了?轮到你们操练了,你们这群兔崽子就这疼那疼的能躲就躲。你们他娘的就只知道把劲用在春花楼小娘子的肚皮上!一个个被酒色掏空了的酒囊饭袋!真给老子丢脸!“
“你也去了。”有人小声嘀咕。
“什么?”老大急眼,正要找出说话之人。医馆外有人朗声道:“忠义镖局的齐镖头可在?”
“在的,在的。”老大忙不迭的大声应道。
说话之人走进医馆,看向齐老大。齐老大认得此人,忙扶了扶头上包裹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