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秦舒先去找了巍巍。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见宝贝儿子了。
一想到这点,心里不可避免的难受。
她只好强迫自己不去考虑这些事情,然后尽量像是和巍巍平常的相处一般,轻松、自然。
但小孩子的心思最是敏感,“妈咪,爷爷奶奶他们都说爸爸这次肯定能好起来了,你为什么不太高兴呀?”
秦舒微怔,立即摇头否认道:“没有呀,妈咪也很高兴。”
话音刚落,小家伙却伸出手两只肉乎乎的小手,煞有介事地碰着她的脸颊打量起来。
黑亮的眸子眨也不眨一下,微拧着两条小眉毛,认真说道:“妈咪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好像在担心什么。”
“……”
秦舒看着宝贝儿子乖巧可爱的脸蛋,一股酸涩涌上鼻尖,险些湿了眼眶。
她不由分说地将孩子搂进怀里,以免被孩子看到自己眼中的难过不舍。
喉咙里几番哽咽,想说的话有太多太多,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宝贝儿子熟悉柔软的气息,想要把这一刻永远记在心里。
母子俩就这么紧紧拥抱着。
“妈咪?”
直到巍巍疑惑的小嗓音响起。
秦舒回过神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千般思绪,最终化成了一声温柔的轻喃:
“宝贝,妈咪爱你,永远永远爱你。”
巍巍小小的身子微微一顿,下一刻,惊喜地从妈咪怀里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她,“妈咪……”
“妈咪,我也好爱你!”小家伙用软软的嗓音回应,说完,将小脑袋更深的埋在秦舒脖颈间,小奶猫似的蹭了蹭。
毫不掩饰对她的依恋。
秦舒心里感慨不已,用玩笑的口吻说道:“宝贝,你总说自己是小男子汉,还这么爱撒娇呢?”
“这才不是撒娇呢!”
巍巍反驳道,从秦舒怀里退出来,双手抱在胸前,小下巴微抬,故意摆出了一个酷酷的模样。
秦舒忍俊不禁地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顺着他的话叮嘱道:“好,那你要记住妈咪的话,男子汉是最勇敢坚强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哪怕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都要保持乐观积极的心态,知道吗?”
谁知话音落下,小家伙原本摆着帅酷表情的脸顿时哭丧一般,五官耷拉在一起,紧张兮兮地说道:“妈咪,你说这话的意思是,巍巍要被抛弃了吗?”
秦舒一汗,赶紧摆手,“不是不是,妈咪不是这个意思,是希望我家宝贝这辈子能够一直勇敢、快乐。”
小家伙表情稍微好了些。
这时候,佣人走了过来。
“秦小姐,阿沉少爷已经被送进车子里,随时可以出发。”
“好。”
秦舒抬头应了一声,然后看向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儿子,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说道:“宝贝,妈咪要走了。”
说完,缓缓起身。
巍巍不舍地拉住了她的手,“妈咪,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我想帮你照顾爸爸。”
秦舒捏着小家伙软乎乎的手掌,心中同样不舍,但理智让她最终选择了松开手。
“不用,你好好在家陪爷爷奶奶,妈咪会让爸爸健健康康地回到你身边。”
巍巍扁了扁嘴,有些布满,但最后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小脑袋,“嗯嗯,那我乖乖在家等妈咪和爸爸回来。”
秦舒只笑了一下,没有回应孩子的期待,转身朝外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跟随在身侧的佣人讶异地看着秦舒:“秦小姐,您怎么哭了……”
秦舒抬手随意地一抹眼角,然后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事,我们走吧。”
车子从褚宅出发,一路向东。
到了别墅,随行的司机和保镖将褚临沉带到楼上,随后,秦舒便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只剩下她和褚临沉。
当然,还有潜伏在别墅四周的影卫。
不过没有秦舒的吩咐,他们一般不会主动露面。
深冬季节的白天格外短暂,白天与黑夜的转换少了夕阳的调和,显得有些突兀。
当灰蒙蒙的太阳沉入海平线,整个世界便骤然陷入了黑暗中,大海与天空融为一体不分彼此,只偶尔海波荡漾时,来自城市的灯光投射在海绵,闪过一缕缕细碎的彩光,才让人勉强分辨出大海和夜空。
“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看海了。”
秦舒凝望着窗外深沉如墨的海洋,心中默默地想着。
她收回目光,朝躺在床上的褚临沉走去。
有辛宝娥的那颗药丸,和她另外给他注射的一支镇定剂,男人睡得很安稳。
眉眼如刻,棱角如琢。
世界上应该没有比他更帅的男人了吧?
秦舒难得有些花痴的想着。
虽然因为之前疯癫的传闻,褚临沉现在的名声不太好。
可是等他回复正常,重新回归褚氏集团之后,仰慕他的女人依旧会前仆后继……
想到这一点,心情便有些复杂。
既不希望自己死后,褚临沉孤孤单单地过一辈子,又忍不住懊恼,万一他真的爱上别人,岂不是对自己不忠?
另外,她也担心别的女人将来欺负巍巍……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这一刻全部涌了上来,试图动摇她的决心。
以命换命,本身就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最终,秦舒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她脸上的神情归于平静。
弯下身,在男人额间印下诀别的一吻,低声说道:“褚临沉,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忘了我。”
沉睡中的男人没有丝毫反应。
秦舒不再继续迟疑,返身进入浴室。
浴缸里放着水,锋利的手术刀放在一旁。
她回到深蓝色的大床旁,缓缓脱去男人身上的衣物。
麦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纹理流畅的肌肉缓缓呈现,每一处,都如上帝精心的杰作。
在他大腿处,有一道疤。
秦舒指尖轻轻从上面拂过,两人从相识到如今的回忆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里闪过。
在情绪没有继续扩散之前,她及时地收回手,抛开一切多余的思绪。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好。
秦舒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剥光的男人拽了进去。
宽敞的浴缸足够容纳三人。
看着安静躺在水中的褚临沉,秦舒没有迟疑,脱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小心地踩着水,进入浴缸里,在男人身边跪坐下来。
水波微荡的浴缸里,两人赤身相对,这在以前,几乎不曾有过。
画面过于引人遐想,身为主角的秦舒有些不自然,却也只是转瞬即逝。
这是为了救褚临沉。
她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