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赵乾于陈怀安而言,还多了一个杀父仇人的身份。
二人就这么在马背上相互打量着对方,胯下的战马则悠闲的围着对方打转转,时不时发出声声响鼻。
对比起土木堡内外,早已是剑拔弩张、草木皆兵的朝廷平叛大军、以及龙城靖难兵马来说。
身为这场“靖难”大戏的两位主角,陈怀安和赵乾在战场上首度相遇时的场景,倒是要显得和谐多了。
终于,赵乾还是忍不住率先开口,道:
“陈怀安,此地就你我二人,不管接下来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但朕想问你一句,现在能否与朕做到坦诚相见?”
“为表公平,你问朕什么问题,朕都将如实相告!”
“同样,朕问你什么,你也得如实相告,如何?”
陈怀安爽朗大笑,道:“好啊,本王答应你,你先问吧?”
赵乾也不含糊,直接开口问道:“朕问你,朕的爱妃闻美人儿,此时身在何处,有没有遭罪?”
“赵乾,你这个是两个问题了!”
陈怀安竖起两根手指,在赵乾眼前晃了晃,道:“本王回答你第一个,妖妃闻人羽已被本王的金吾卫收押,就在本王身后的龙城靖难大军阵中!”
说着,陈怀安话锋一转,问道:“该本王问你了,我爹晋王陈破虏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赐毒酒毒死的?”
“陈怀安,你这也是两个问题!”
赵乾一脸狡黠,道:“朕回答你第一个,你爹陈破虏是自己吃烧鹅,喝美酒之后,导致背上的毒疮突发而亡!”
“到朕问你了!”
赵乾问道:“你手上分明只有区区八千龙城破虏军,朕下旨剥夺你的兵权,还有十万云麾军压境,你为何敢不交兵权?
反而还以八千破虏军起事,灭了朕的三十万云麾军,更是远征漠北,灭国突厥?”
闻言,陈怀安得意一笑,道:“赵乾,你这次又问了两个问题,但你问的这两个问题,恰好是本王打算告诉你的。”
“所以,本王答一个送一个!”
接着,陈怀安忍不住嘴角上翘的对赵乾说道:“赵乾,第一个问题,你真的天真的以为,本王手上只有区区八千破虏军?”
“实话告诉你吧,如果本王手上真的只有八千破虏军的话,这兵权本王交了也就交了,就当是为王府家眷和破虏军将士寻得,哪怕是万分之一的生机。”
“就算是本王手上,还有八万破虏军,你的夺权圣旨一到,本王也许也会感念先帝的皇恩浩荡,带着这八万破虏军远遁西域,也不打算和你刀兵相见。”
“怎奈何,本王手上有八十万大军,你没听错,别惊讶,就是八十万!”
陈怀安一边说,一边还不忘杀人诛心,用手势在赵乾面前比划了一个“八”字,反复晃了好几次,这才继续道:
“赵乾,这可是八十万大军啊,你说朕该如何是好啊,哈哈哈!”
在陈怀安霸气无比,睥睨天下的大笑声中,当朝皇帝赵乾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乱臣贼子陈怀安,居然已经当着朕这个正牌皇帝的面,以朕自称了,这他娘的还不是谋反?
这一刻,赵乾的脑海中,没来由的回想起老是想以死劝谏,名垂青史的礼部侍郎孙鹤龄曾说过的话——
“晋王世子绝非谋反之意,亦无称孤道寡之心!”
孙鹤龄,你个老匹夫睁开狗眼好好听听,这陈怀安还叫无谋反之意吗?
都敢当着朕的面,自称朕了!
赵乾阴沉着脸,强忍着暴起发难的冲动,更顾不上一人问一个问题的公平之举,气急败坏的吼道:
“陈怀安,你可知你此举是在造反!”
陈怀安放声狂笑:“当然!”
“有八十万大军在手,朕也想比肩秦皇汉武,做那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怎么,你有意见?”
“好!”
“好!”
“好!”
盛怒之下的赵乾,连叫三声好。
电光石火之间,赵乾毫无征兆的暴起发难,单手将拖在地上的霸王长枪提起,对着陈怀安的脑袋就是一招势大力沉的横扫。
嗖!
枪尖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呼啸的破风声。
随即传来的,还有皇帝赵乾的无能狂怒:“陈怀安,你这个狗贼,既已有谋反之意,又何苦打着奉天靖难的旗号!”
“登徒浪子,虚伪至极,当斩!”
另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陈怀安,早已在第一时间就察觉了赵乾的偷袭。
只见他在黄骠马背上,使出一招灵巧的下腰,轻松谢意的便躲开了赵乾挥枪横扫的致命一击。
待到赵乾的霸王长枪横扫过后,这才重新起身傲立于马背之上。
还不忘嘲讽道:“赵乾,奉天靖难,不过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而已!”
“只不过,这个起兵的理由在今天过后,本王已经不打算用了,因为——”
陈怀安霸气无比的吼道:“你今日必死,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