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黄骠马背上的陈怀安,神色坦然接受了焉耆城守将谭力的这一跪。
二人也算是旧识,三年前曾在京师皇城,先帝赵莽的六十大寿寿宴上,有过一面之缘。
彼时的陈怀安,还只是世人眼中“羸弱无刚,不堪大用”的废物世子,谭力也不过是安西边军的区区四品武将。
果真是,士别三年当刮目相看。
没想到最终千里驰援谭力,拯救焉耆军民于屠城危难之中的,竟会是当年那个受尽朝堂文官武将白眼的废物世子。
由于吐蕃进犯,焉耆城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断了和安西总兵府之间的联系。
安西总兵郭定方在龙城,率三十万安西边军投诚晋王陈怀安的消息,至今仍未送达至安西四镇。
就连大新二世帝赵乾,驾崩于土木堡的消息,谭力都是从围城的回纥人嘴里听说的。
所以,当谭力跪拜完陈怀安之后,他并未起身,而是开口继续道:“晋王殿下,末将谭力,愿率焉耆城军民,投到晋王帐下!”
“从今日起,晋王殿下剑锋所指之处,就是我谭力和焉耆城安西边军将士刀锋所至之地,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完,谭力庄重而严肃的将自己的佩刀,双手捧起恭敬的递到陈怀安面前。
在他身后,幸存的千余焉耆城边军将士,亦是纷纷跪倒一片,像主将谭力一样,献出了自己的武器。
声势浩大的齐声怒吼:“晋王殿下剑锋所指之处,就是焉耆城安西边军将士刀锋所至之地,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哈哈哈!
见状,马背上的陈怀安气冲云霄的豪迈大笑。
从金吾卫统领,因失职被降为晋王御前营旗手的萧破,当即心领神会的站出来,主动向谭力说道:
“谭将军,你可能有所不知,早在三个月前,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郭定方,就已经在晋王封地龙城,宣布率三十万安西边军效忠晋王殿下!”
啊?
闻言,单膝跪地的谭力先是一惊,继而反应过来之后,再度叩拜陈怀安,道:“殿下,都怪末将愚昧僭越,还望殿下恕罪!”
“谭将军,诸位安西边军的将士们,请起吧!”
直到这时,陈怀安终于发话了,他笑着道:“二世暴君赵乾昏聩无能,信任奸佞,致使大新朝堂乌烟瘴气,忠臣良将任其迫害,举国上下,民不聊生。”
“本王于封地龙城起兵靖难,上承天道,下顺民心。”
“安西总兵、镇西大将军郭定方,率三十万安西边军将士加入龙城靖难大军,更是彰显了边军将士的忠勇之心。”
陈怀安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诸位安西边军将士,效忠的是汉民族王朝,而非赵氏江山!”
“本王麾下的龙城大军,效忠的也是汉民族王朝,而非我陈怀安个人!”
陈怀安一边说着,一边策马来到幸存的千余安西边军将领面前,坚定而深邃的目光,依次从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眼神中充斥着忠义、勇武、决绝的脸颊之上扫过。
继续道:“而今,大新朝廷分崩离析,外有吐蕃、回纥、西域诸国犯我边境,肆意屠戮、糟践我边关汉地百姓;”
“内有奸臣当朝,更有二王作乱称帝,可谓是内忧外患;”
“本王自龙城一路走来,沿途所见十室九空,饿殍千里,这赵氏的大新江山,早已经从上烂到下,从里烂到外;”
“赵氏治下的汉地百姓,不仅要面对朝廷的横征暴敛,还要面对异邦外族的刀兵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