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忽然伏在桌案上没声了。
双肩在颤,握瓶的手青筋暴起。
曹斌知道,他在哭。
买了辆标配烧92的车,很爱这车,总是加95的油,可这车觉得98号才配得上自己。
很先是,这就是人性。
“离都离了,看开点老胡。”
曹斌拍拍他的肩膀:“要不银行的工作辞了吧,来帮我,远了不敢说,让你扬眉吐气衣锦还乡最多一两年。”
“老曹你别恶心我啊!”
胡晓宇猛地起身,双目通红。
他抹了把脸狠狠擤鼻涕:“我今天叫你来可不是让你可怜我的,老子是把你当兄弟听我倒苦水的,听着就好了。”
“我没那意思老胡。”
“我知道,但人不求人一般高,真去你手底下做事咱俩感情难免有杂质,以后恐怕再难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喝酒!”
“跟我还这么矫情?高中那会咱几个可是过命的交情。”
“正因为这样我才更不想失去你这个兄弟!”
老胡给曹斌倒了杯酒,一吐为快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亲兄弟明算账,否则老子以后吹牛逼都不好意思带上你,你是我兄弟又不是我爹!来,碰一个~”
曹斌乐了:“没关系,我不介意多你这么一个儿子。”
“果真么义父?”
“当然!”
“滚!”老胡笑骂。
两人碰杯。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人生鸡零狗碎,有些人明明还活着,但也是见一面少一面。
高中一别,能像眼前这样坐下来一起喝酒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且喝且珍惜。
喝完这杯,老胡往群里发了个信息:文轩耗子,别来了,老子又活了,不想死了!
叮咚~
文轩:你大爷!我刚买的机票你跟我说这个?假都请好了!
“退了吧文轩,下次有机会哥几个去魔都找你喝酒,今天算了。”曹斌回复。
“好吧,老曹,那老胡到底抽的什么风要死要活的?”
“下次见面你自己问吧,我不太方便说。”
文轩:是被他老婆绿了?
老胡:去你大爷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才被老婆绿了!
文轩:抱歉,老子还没老婆,处男一枚!
耗子:那下次再聚吧,正好刚才那个客户把滴滴订单取消了。
曹斌笑而不语,反观坐在对面的老胡则有些羞愧。
耗子是年龄最小,但却是四人中最先步入社会的。
高中毕业就进了修车厂当学徒,混了几年没干成后来家里给他买了辆二手车到现在一直开滴滴。
哪有什么跨城订单,只因为兄弟一句我想死而已。
“行啦,矫情个锤子,以心换心,你以后对耗子好点!”
“放心吧,你们几个牲口有一个算一个,都记在老子这里!”
老胡点了点胸口:“来老曹,再碰一个~”
“别光喝啊,吃点花生米~”
“……”
“唱一个!小老板娘唱一个!”
两人正碰杯,烧烤摊忽然有人起哄。
“对对对,唱一个,在虎鱼直播是吧?唱得好哥几个给你打赏!”
一群花臂小年轻,口哨戏谑二十出头正叛逆。
曹斌循声望去,这才发现烧烤摊的老板娘竟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黑色帆布鞋,洗的白发的淡蓝色牛仔裤,单马尾,粉头巾。
面前立刻个直播架,似乎真的还在直播。
娟秀脸蛋质朴青春,是那种一眼白月光能走进你内心的干净面孔。
考架前,她一个人忙前忙后有条不紊。
面对小年轻的起哄也并不恐慌。
“听歌可以呀,打赏就不用了,要是觉得我家烧烤还不错,欢迎下次再来。”
声如宫羽琴音,素净温柔,和她的脸一样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