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商贾模样的人被押到了陆延面前。
“你们是何人,又为何要趁夜翻墙?”
中间的中年人躬着身子:“回大人,我们,我们是宁远的商人,我们是没办法才和建奴走私的。”
隆庆万历以后,蒙古与内地之间各种形式的贸易市场遍布长城全线。
王士琦描述得胜堡市口的盛况,说“每遇互市,东西名王率众数万,烽屯城下。”
但除了张家口、宣化、得胜堡、水泉营等官方许可的边市之外,还有一些私市。
这些私市往往会交易一些被官方禁绝,或是限制的商品。
比如盐铁等等。
陆延以为,这些人也是走私商之一。
这些人虽然可恨,但也有他们的无奈。
边市不但有时间限制,一般一月开一次,或是半月一开。
而且,朝廷对于交易额度有限制。
加上军官官府盘剥,这些小商人确实只能铤而走险,进行走私。
“罚没他们的货物,给他们留一些盘缠,直接赶走吧。”陆延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几人连连磕头。
陆延正要转身离开,突然顿住。
陆延转过身来:“你叫什么?”
“鄙人任大广。”
陆延点点头:“我正要往宁远采购一批
毛料,不知道现在是何价?”
任大广道:“去岁寒灾,冻死了大量的牛羊,想来毛料会便宜许多的。”
“那到底是多少钱?”陆延问道。
“这,这应该只要一钱银子吧。”任大广连忙道,“大人,小人并不从事毛皮交易,是以对此并不清楚。”
“呵呵,我看不只是不清楚皮毛的价格,连其他东西价格也不清楚吧。”陆延冷笑道。
“因为你根本就是个假商人!”
任大广顿时身子一震,脸色变得煞白。
“不,我真的是宁远的商贾!”
“去,把他帽子摘了,再搜一下他的身!”陆延下令。
立即有家丁上前,摘了他的帽子,顿时,露出了他头上的金钱鼠尾。
“原来是包衣奴才!”郑芝虎大怒。
任大广吓得浑身无力,几乎瘫软在地。
其他两人还想反抗,却是被数把长枪抵住,无法行动。
家丁很快将任大广身上搜了一遍,除了一些钱财杂物之外,还有一封盖着火漆的信件,以及一块牙牌,上书‘大金’汉旗牛录额真令,另外一面是满文写就。
“呵,没想到还抓到一条大鱼啊!”陆延笑了起来,他一边拆开信件。
映入眼帘的第一行便是。
奉帝
命统辖边兵之兵部尚书袁,敬复于汗陛下:
来书所言议和者,盖不忍两家赤子遭罹锋镝也。汗之美意,天地共鉴之。
唯议和有议和之道,非一言能定之者也。
自我帝嗣位,贤明果断,严于边务,若非十分详实,则不可奏闻。
汗诚以怜恤众生而休兵,当思议和之道,则边官有荣,亦不失汗之美意,我将乐意转奏之。
边务之事,当由边臣等议,不涉及朝臣。
下面盖着十分明显的蓟辽总督印信。
陆延没想到,随便抓的一伙人,竟然涉及到袁崇焕与黄台吉的密信。
陆延揉着额角思索起来,他记得根据史书记载,袁崇焕早与建奴有书信联系。
而第一次,很可能是在天启七年正月。
此时,黄台吉刚刚即位,后金面临严重困难。
明朝构筑关宁锦防线并联合朝鲜、蒙古封锁后金。
四大贝勒合议制掣肘汗权,加上建奴内部穷困潦倒,百姓也不愿意打仗等等。
皇太极一上台就曾致函宁远巡抚袁崇焕,表示要谈和“誓诸天地,永归和好。袁大人,尔即以此言转奏尔皇帝’”。
而皇太极转头就安排进攻朝廷和皮岛。
这一信息,很快被毛文龙知晓。毛文龙一
边提醒袁崇焕,一边上疏朝廷。
奴款于东,则欲肆骋于西;款于西,则欲肆骋于东。
黄台吉意图很清楚,他派主力去攻打毛文龙和朝鲜,老巢空虚,害怕关宁明军来袭,于是同一时间派人去与袁崇焕谈和,以达到麻痹关宁明军的作用。
黄台吉正月十三日攻打朝鲜,而他自己则率兵攻毛文龙部的驻屯地铁山。
可惜袁崇焕迟钝如行尸走肉,还沉浸在后金攻打东边,自己正好多修城池的美梦中。
还要等到三月份天启皇帝亲自下旨:着马上差人,说与宁远抚臣。乘着金人老巢空虚,挑选关宁精锐,轻兵直捣其巢穴,大兵后续跟进,以牵制其力量,缓解属国的危急情形。
袁崇焕对这一命令表面答应,实则敷衍,派几千兵丁,装模做样到三岔河那里游荡了一阵。
王在晋直接弹劾说“乃官军望河而止,此真所谓纸上之兵也”。
袁崇焕事后辩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