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的目光在众多出班请奏的臣子身上掠过,而后放在了几个阁臣的身上。
特别是钱龙锡、工部右侍郎王洽,当初就属这两人最积极。
崇祯道:“王尚书,你以为如何?”
王永光微微低着头:“微臣以为,此其中曲直,还需派钦差调查取证,才有公断。”
崇祯又问:“你认为谁可担当此任?”
“报!辽东塘报!”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小太监双手高举塘报冲进了大殿。
众多大臣反应各异,有漠不关心的,也有忧心忡忡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钱龙锡最为紧张,莫不是袁崇焕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如今正是与黄台吉议和的关键时期,他可不愿意出现什么变故。
秉笔太监王承恩赶紧接过塘报呈到朱由检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份塘报上。
便见朱由检打开塘报看了没几行,双手竟然开始颤抖起来,塘报倏忽落到了地上。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正偷眼察看动静的钱龙锡内心一跳,莫不是辽东出现什么坏事了,否则皇帝怎会气成这样!
突然,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啊!”
“王承恩!你念给众爱卿听听!”
王承恩悄无声息
地捡起地上的塘报,但看清上面的字,眉头不由一跳。
他按捺下来,而后高声宣读。
“臣奉帝命巡按辽东,然辽东兵马积弊日深,更有祖大乐者,横行不法,目无朝廷,侵吞军饷,更是煽动士卒攻击钦差。”
“臣无奈斩之!特此请罪!”
“后发现建奴踪迹,率祖大乐余部出城追击。”
“臣追贼踪于海上,恰遇登州海防参将郑芝龙。”
“贼子逃遁往盖州,臣探查盖州防御空虚,令郑芝龙扮朝鲜商人,一举夺城!”
“收复盖州后,连夜北上,今又克复耀州、海州二城!”
“全赖将士用命,皇天保佑!”
“崇祯元年五月初三,臣陆延书。”
这简直像是一枚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池塘,朝堂一片哗然。
“巡按御使竟然领兵打仗去了!”
“这可谓是古勒山一役之后,我明军难得的大胜仗!”
“陆御使真乃少年英才也!”
但也有人跳出来贬低。
“陆延这是越权,他一个巡按御使如何能带兵!这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而已!”
“不错!这只是建奴南面防备空虚,让他捡了便宜!”
“陆延如此行事,完全是不顾袁总督的平辽之策,我认为不但
无功,反而有罪!”
“那郑芝龙便是陆延招降的,如今两人在辽东胡作非为,这是目无朝廷,目无君主!请陛下治罪!”
王永光站了出来,指责跳得正欢的兵部尚书田吉:“田大人说只是建奴南面防备空虚,那为何历任辽东总督都没能收复盖州、耀州、海州三城。”
“反而是一个巡按御使做到了历任总督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田吉气得脸色涨红:“难道王大人认为袁总督镇守辽东多年,数次与建奴大战,功劳反而比不上一个毛头小子?”
“何况,这次袁总督筹划五年平辽之策,陛下和诸多阁臣也是认可的。”
“难道王大人是在怀疑陛下和众多阁臣?”
王永光立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不要乱说!”
“如今国朝危难,正是需要能臣,干臣之时,陆御使立下如此大功,便该嘉奖,而不是吹毛求疵的挑一些毛病。”
田吉大怒:“治国之本,乃是伦理纲常,这陆延不思巡按御使正务,反而跑去剿贼,此乃不顾常理,本末倒置!”
“若是上下大臣吏员皆是如此,岂不是国家大乱!”
“如此举措竟然被王大人如此推崇,实在可笑!”
王永光道:“听闻陆御使少读兵书,又在华亭组织家丁乡勇抵抗山贼和倭寇,定然是知兵之人,又怎么能说是冒失呢!”
“何况,我即便是不通兵事,也知道战机稍纵即逝,难道要事无巨细都要但上官决定,那还打什么仗!”
崇祯的眉头拧起,虽然他也觉得陆延太过冒失。
但相比起他克复辽东三城的大功劳比起来,这就不算什么了。
最重要的是王永光一句话说到了他心底,如今朝堂上都是蝇营狗苟之辈,有多少人是愿意干实事的?
这样的人才不提拔,难道用袁崇焕这种和建奴苟合之辈!
两人争论不休,很快其他朝臣也加入其中,朝堂很快乱得像是闹市。
就在朝臣的争端越演越烈,马上就要动手之时,被崇祯喝止了。
“够了!陆延在辽东剿寇之事,乃是朕应允的!”
“还有,郑芝龙也是因此事提前调防到登州的,便是为了打建奴一个出其不意。”
“何况其还有山海关内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