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脸上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之后,胡轲连忙让老王把水端稳了,自己则借着刑房里微弱的火光,对着碗里的水着急忙慌的检查了起来。
最终他发现,那要人命的老铁,虽然最终并没有落在自己的帅脸上,可自己的大半拉眉毛,却已经被那烙铁的高温给燎没了。
右边的眉毛被烧掉了大半,左边的眉毛更是连一根毛都不剩。
如此突然的遭遇,让自从进入诏狱以后就没哭过的胡轲,这时候也忍不住挤出了两滴泪水。
“说好的打人不打脸,现在这眉毛都没了,过一阵儿到地府报道的时候,奈何桥前面的人脸识别都不见得能过去了!”想到这里,胡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瞬间无数关于个人尊严和圣明之间考量的经典哲理,迅速涌上了胡轲心头。
“士可杀不可辱,生死是小、尊严是大,俗话说得好‘头可断,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擦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毛骧你个王八蛋,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悲愤的情绪在胸口来回激荡,在左右冲撞了不知道多少回之后,积攒下来的怒气终于突破了胡轲理智的极限,于是他也不顾自己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鬼地方,张口就对着毛骧大骂了起来。
然而胡轲怎么也没有意识到,上天的戏弄这一次竟然来得如此之快。自己不过是在情绪压抑已久之后,临时选择稍微找个豁口爆发出来一些,却万万没有不会想到,当自己发泄完怒火,将因为充血而模糊的眼睛再次对准焦距的时候,却发现首先映入自己眼帘的竟然是面色铁青的毛骧。
“指挥使大人,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要不然说出来让在下帮您也分析分析。”四目相对,胡轲意识到自己又惹来了一个大麻烦。
“哦?胡公子,既然对此事如此上心,那本官也不好冷落了你的一番好意,来人去将李佑装烂的脑浆子端来给胡公子瞅瞅。让胡公子帮咱看看这家伙脑子里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自我了断。”听见胡轲的话,强压着火气的毛骧,说起话来再次变得阴阳怪气。
“不不不,我就是跟指挥使大人开个玩笑,如此重要的证物,只会是大人还是应当妥善保存才是,我一个犯了重罪的罪犯,又哪里有资格去接触这种证物。”意识到自己的拖延大法这一次没有起到太大作用,胡轲也连忙收敛情绪,为自己方才的话打个圆场。
不过这一次,他放过了继续口头上干扰毛骧,毛骧却没有打算放过他。
只见刚才还在对着胡轲怪笑的毛骧,下一刻就直接把手中的绣春刀拔出来架在了胡轲的脖子上。
对于毛骧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哪怕明知道自己已经处在了生死边缘,胡轲也不得不赞叹一句,这家伙的出刀速度是真快。
“毛大人有话好说。”胡轲又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你是个聪明人,不过这聪明用的不是地方。”毛骧刀锋一闪,胡轲当即就觉得自己脖子出传来了一阵凉意。
“我能帮大人解决眼下的麻烦。”意识到这一次这家伙果真是动了真格,还不想这么快就去地府报到了胡轲,在着极为紧张的一刻,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
“你的那些鬼话还是留给自己听吧,本官还用不着你来教导。”接连被胡轲惹怒,此刻的毛骧再也不想听这家伙说一句话。
最后的话说完,毛骧手腕一转,紧接着胡轲就感觉到了利刃划破自己皮肤的痛感。
“李祐之死既已发生,若不想被牵连,就只能把李善长也拉下水。”焦急之中,胡轲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语气将这段话说了出来。
而听到胡轲的话之后,毛骧手上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不过也只是暂时停了下来而已,他的刀口依然还紧紧贴在胡轲的脖子上。
“李善长乃是陛下最为信赖的老臣,朝廷之上,也只有徐达大将军能够有实力和他分庭抗礼。现如今虽然李善长被搅进了胡惟庸案中,但人家和你这样注定要死的小人物可不同,只要陛下没有亲自颁发圣旨定韩国公的罪,那么这世间又有谁敢当着陛下的面非议李善长。”
原本毛骧是不打算再听胡轲说任何废话的,自己现如今已经麻烦缠身。当此之时,在再放任这个家伙在自己耳旁聒噪,只会让他本就烦乱的心更加烦躁。还不如一刀了断了他的性命,也好让这杀人的快感暂时冷却一下自己焦虑的内心。
然而当胡轲把事情猛然扯到李善长身上的时候,毛骧却不得不犹豫了一下。虽然他对于胡轲展现出来的聪明劲儿并没有什么好感,可是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那便是自己那天和太子殿下一起偷听这家伙给燕王讲课的时候,这家伙的确提出了一些或常人不太一样的思路。
因此当现在毛骧自己平白惹上一个天大的麻烦,得罪了当朝名望最高的韩国公以后,他对于胡轲也不得不多了那么一份期待。
不过也就只是一份期待罢了,作为朱元璋手下的特务头子,他对于当今圣上的喜好非常了解。当此之时,韩国公的地位虽然看上去风雨飘摇,时刻都有被胡惟庸给拉进水里的可能。
但毛骧却十分清楚,这位老臣在朱元璋心里依然还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