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是二月下旬,但这场从前天就开始的降温,却依旧让所有人在这个本应该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感受到了冬天才有的寒冷。
跟胡轲和朱棣两个人,在诏狱里面互相震惊的大眼瞪小眼的时候。
应天府皇宫里,朱元璋正和魏国公徐达在乾清宫西侧的一间暖阁里议事。
从周围侍卫散开足有十余丈的安排可以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这一次对话保密等级是相当高。
“天德,这大冷天的深夜把你叫进宫来,难为你了。”朱元璋微笑的看着自己的老伙计说道。
这个暖阁平时不用做对外招待大臣,因此里边的布置也就没有按照君臣尊卑,而设置有不同样式的座椅。
此时此刻徐达与皇帝陛下正在一张桌案的两头相对而坐,除了按宾主之宜分了一下东向坐和西向坐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可以区分双方身份的设置。
“陛下既有有事相招,臣自当即刻来见,哪有哪有什么难为不难为的,这本就是臣下的本分。”
徐达同样微笑着回了皇帝的话,随后将自己的身子略微端正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后背不要长时间靠在椅背上,以表达对皇帝陛下的敬重。
“到底还是生分了,若是放在当年咱还是吴王的时候,你徐天德来我的吴王府,哪一次不是大马金刀十分阔气的坐在那里,又怎么可能如今这帮小女儿姿态。”
见自己的老伙计此刻拘谨的模样,朱元璋也当即随口把当年旧事提出来开个玩笑,试图将场上这种气氛多少给缓和一下。
“当年那个时候臣还年轻,尚不懂事儿,所以这才做出那般僭越之举。
现如今受陛下恩赐,臣如今已经封侯拜相、位极人臣,此时若还保持着当年的不懂事的模样,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尽管徐达很清楚的听出了皇帝让自己放松的意思,可是现如今他也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儿,这么些年在官场以及战场的历练之中,徐达的心里也早就习惯了这些复杂的事情。
“如此说来,照着魏国公的意思,是朕把你的官封的太高,以至于你心生了芥蒂,不愿意跟咱再坐到一起谈天说地喽。”朱元璋眉毛轻动,佯作恼怒的瞥了徐达一眼。
而对于皇帝陛下摆出的这副多少带着一点怒意的表情,此刻的徐达非但不感到紧张,反倒放下心来。
随即他对着皇帝陛下作出了一个会意的微笑,随后整个后背完全靠在了椅背上,同时不等皇帝陛下发话,他顺手从桌子上端起一杯茶来自顾自的品了起来。
在端起茶杯的那一刻,徐达还主动的冲着朱元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哈哈哈,我说你徐天德哪儿都好,就是这副在咱面前遮遮掩掩的样子,让咱非常不满。”
看见徐达这个时候终于不再挺着,朱元璋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手在茶杯上转悠了一圈之后,随即落在了一封奏本上。
“这样就对了嘛,在外人面前咱俩掩饰一下,君是君臣是臣,该有的姿态给他们做着看看。可是现在这地方就咱们俩,就不必要再在那端着了。
咱俩那可是小时候一起穿开裆裤和泥巴玩儿的交情,这老了、老了,虽然官做的大了,但兄弟间的感情也不能直接就给忘了。”
朱元璋说着哈哈一笑,随后也不等徐达回话,直接就把手头的那个奏本递了过去。
“这是北平下午刚来的奏报,说的是古北口和喜峰口一带又出现了乃儿不花的踪迹。”朱元璋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平淡。
可是另一头的徐达这个时候一双剑眉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恭敬的双手接过奏本,随即当着朱元璋的面展开奏本看了起来。
“北元最近有些不安分,加上北平递上来的这份战报,最近几天已经先后有五个关口出现元人骑兵的痕迹了。
若是按照以往的情况来分析的话,他们现在八成是在为今年的夏季攻势做准备。”徐达将奏本慢慢的合上,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了朱元璋。
“看来这帮饿狼的消息也是蛮灵通的,胡惟庸被关起了这才不过半个月的功夫,想不到这消息竟然已经在草原上传了个遍。”
这个时候朱元璋的表情终于微微的改变了一些,一种既厌烦又不屑的表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们嗅到了这儿的血腥味儿,自然不会无动于衷。自从洪武三年开始,陛下所规划的大明九边重地就已经逐步开始建设。
这么些年里,他们虽然对于多次试图阻拦各处长城的修复与扩建,但抵抗的力量终究无异于螳臂当车,最后皆以失败告终。
正面战场打不过,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的边防重镇一天天的高大雄伟起来,看见他们之前来往自如的道路如今变成了高不可攀的天险。
现如今他们多年的隐忍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契机,那这快要被饿死的狼,自然是要抓住这个机会奋力一搏。”
徐达紧皱的剑眉往上一挑,一瞬间大明神勇大将军的威严便当即展现了出来。
“既然他们有胆子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