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官员颇为惊讶的眼神之中,徐允恭郑重地接下了圣旨。
对于皇帝安排徐达的长子来接手亲军都尉府指挥使一职,他们心中多少都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亲军都尉府衙门的是干什么的,大家都非常清楚。那不过就是一个替皇帝陛下干一些脏活累活,以及不方便见诸于世人面前事情的地方。
这个衙门自从洪武三年成立以来,便一直在朝中没有太好的名声。
上一任指挥使毛骧别看平时大家表面上对他极为敬重,可实际上暗地里却丝毫没有把这个陛下面前的幸进之臣放在眼里。
而毛骧最终的下场也验证了大家伙对于这个职位的判断。
这就像是皇帝陛下手中的一块抹布,当接触到的污物越来越多,这块抹布自己也将会黑成一团。
最终当把自己的作用完全发挥掉之后,便会像一块破布一般被皇帝随手扔掉。
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当徐允恭这个堂堂魏国公长子被安排在如此一个毫无前途可言衙门里的时候,就难免让众人的心理不由的好奇起来。
甚至于不少在平日里和徐达有矛盾的家伙,现如今不禁在心里默默的揣测是不是这个魏国公之前不小心得罪了陛下,这才给自己的长子招致了如此大一个祸事。
而同时也有不少与徐达关系好的文武官员们,此刻非常想出言提醒徐允恭,这是一个烫手的烂山芋,即使陛下亲自点了你的名,你也不可以就这样把这块烂山芋真的接到自己手里。
可是没想到皇帝陛下并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在宣布完徐允恭的任命之后,便立刻宣布散朝,并单独让徐允恭一人留下。
不过因为徐允恭官职不高,上朝的时候处在大殿最末端的位置,这个时候当朝堂上的大员们开始向外走的时候,也难免会路过他的身边。
“允恭这事儿可不是那么好接的,回去与你父亲好生商量一下再说。”这是颍国公傅友德在路过徐允恭身边时叮嘱的话。
“允恭,胡惟庸的这案子还不是你小子能插手的,回去求求陛下,把这破差事交给别人去做。”这是永嘉侯朱亮祖的声音。
“允恭,回去让你爹赶紧到陛下那儿解释一下,亲军都尉府指挥使那是个什么破差事,你若真去做了这后半生的前途可就没了。”永昌侯蓝玉皱着眉头在徐允恭耳边说道。
蓝玉本就是一副嚣张的性格,这个时候即使提及到的是堂堂中书省丞相以及皇帝陛下,他言语间也不过就是两个年长一些的熟人而已。
对于以上这些,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出自于好意还是逢场作戏的客套话,徐允恭只是一直弯腰行礼并没有直接开口表现出自己的看法。
而等众人差不多都要离开的时候,韩国公李善长这个时候也走到了徐允恭的身边。
“允恭,这件事你得自己拿个主意。”和其他人激动的表情不一样,拄着拐杖的李善长就只说了这短短的几个字。
“允恭谢过韩国公提醒。”这个时候徐允恭终于开口。
“那就好,那就好。”李善长说完,带着笑意一步步从大殿里挪了出去。身体有些佝偻,丝毫不影响他那颗聪明大脑的运作。
从徐允恭那坚定的语气当中,李善长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徐允恭任职的速度非常快,在被朱元璋留下进行一番简单的谈论之后,紧接着数道圣旨就被发往了朝廷各处。
而无论是户部、吏部、礼部还是中书省,在接到这封圣旨之后,都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迅捷。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等徐允恭刚刚用过早饭,各个衙门里的人便已经带着做好的手续来到了魏国公府门口等待。
能在六部里任职的,个个都是人精。
徐允恭这一次不但是皇帝陛下亲自点将,同时人家还是中书省丞相的儿子,这个时候就是再不长眼的家伙,也当然不会在这个上面有任何的拖延。
于是乎当天中午,当胡轲与朱汜两个家伙趴在诏狱牢房的铁栏杆上,眼巴巴的等着走廊那头传来放饭的声音的时候。
却突然看见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人,在一群身着飞鱼服侍卫的簇拥之下,朝着诏狱最深处走了过去。
“呦呵,没穿飞鱼服还能在诏狱里这样大摇大摆的,这家伙看来来头不简单啊。
不过可惜方才没有看得清,就看见他身上的青色官袍,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几品。”
胡轲依旧死死的趴在栏杆上,对于这好不容易出现的新情况,他自然是少不了自己的一番品评。
“银色花带铐,胸口绣的是熊罴,是个五品武官。这才几天没见的功夫,想不到这家伙竟然直接从七品升到了五品。”
朱汜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其实当他在远远看见那个人身影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而等到那个青袍官员真的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朱汜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
“听你这口气,你跟这张扬的家伙还认识?”胡轲当即就捕捉到了朱汜话语里的信息。
“我要是告诉你,那位就是我的小舅子,不知小先生敢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