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胡轲所发起的这场示威活动当中,原本阴沉沉的诏狱这个时候就像一锅沸腾了的死水一般。
非但气氛极为暴躁,同时也将隐藏在此地今年见不了阳光的尘土悉数击得飞扬起来。
而随着众人敲击铁栅栏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齐整,甚至于大家隐隐约约觉得整个诏狱都开始晃动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这群人,这几乎算是微不足道的力量聚集到一起之后,竟然可以产生如此大的反应,这就使得大家伙敲开始更卖力的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这份突如其来的兴奋感,使得他们在被压抑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终于迎来了情绪的爆发。
甚至于其中有不少人在跟着胡轲嚎了几遍‘我要吃饭’之后,因为情绪的过分激动,嘴里呜咽出的声音再也听不清原本的节奏,转而成为鬼狐狼嚎一般的哀鸣与咆哮。
对于他们来说,吃饭只是今天临时产生的小小问题而已。
他们在诏狱里被关押的这么些天所经历的这一切遭遇,才是积压在心中最难受的部分。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这群人慢慢的也逐渐将自己内心最压抑的部分用这种哭嚎的方式发泄了出来。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久了,人的整个精神状态难免会变得疯狂一些。
只不过前面因为诏狱里的气氛过于压抑,他们不敢也没有能力去站起来做出这般事情。
而现在一旦有了一个由头,那些潜藏在心里的痛苦,便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
然而当一群人放肆发泄自己悲痛的时候,站在胡轲身旁的朱汜却陡然意识到情况已经非常的不妙。
作为曾经的亲军都尉府百户,朱汜十分的清楚,方才地面传过来那种有节奏的震动声,并不是因为这群犯人们那徒劳无功的敲击产生的结果,而是因为上面驻守在诏狱附近的卫兵开始集结。
而且他还知道这里的卫兵并不是类似于王响那种新征招来县城普通守军,这里驻扎着的乃是当今天子亲军十二卫之一的羽林左卫。
根据朱汜对于这支军队的了解,这帮人素来以纪律严明著称。
也正是因此,皇帝当初下旨营造诏狱的时候,才把诏狱的地点选在了羽林左卫的营地旁边。
想到这里,朱汜内心的忧虑再一次加深了几分,他很清楚,若真的等这支军队进入到诏狱内部,那么方才闹事的所有人都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军队一旦开动,那么他们眼中便只有将令和战功。
而很明显诏狱里这群闹事的待罪之人,无疑就是他们获取战功极佳的地方,到时候这帮在战场上骁勇异常的军队,到了诏狱里边自然也不会怜惜自己手中的兵刃。
意识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乱局,朱汜这个时候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咬牙便冲着诏狱深处吹了一个奇特的口哨。
很快,刚才魏文进被人抬出去的那个通道口,就又出现了几道人影。
正当朱汜心里一阵窃喜,以为这是自己所埋的那个暗子过来接应自己的时候,在前面几个人的身后骤然出现了一个类似枪尖的物件。
当这几位再往前走了几步之后,朱汜这个时候终于看清了一些,那移动的枪尖不是别的,正是羽林左卫指挥使头盔上的盔枪。
瞅到这家伙竟然反应速度这么快,朱汜心里一下子就又冷了下来。
虽然他心里清楚羽林左卫的战斗力,可是能在事发第一时间如此迅速的展开行动,足以说明这家伙提前是做过不少准备。
而人家既然已经做了如此周全的准备,那今天来诏狱里若是不整点什么功劳回去,又怎么对得起全营士兵先前的准备。
同时当初四目光再次收回来的时候却看见,这一次站在最前面领头的家伙,竟然是方才被四仰八叉抬出去的魏文进。
只见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临时搞来了一块破布,缠在被胡轲砸烂的那几处地方。
整个人虽然还依旧是一副血淋淋的模样,可是从他走的步伐来看,至少此时此刻他的身体远没有大家和方才想的那么糟糕。
而此时眼见着有身穿盔甲的将军提着佩剑进入到了诏狱之中,原本还在闹事儿的众人也立刻安静了下来。
能被关在此处的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平民百姓,多是犯了罪的官员一会是被株连的家人。
不管他们到底是罪大恶极还是不小心被冤枉,总归能待在这个地方的,看一眼来人的服饰,便能大致的瞧出来他的身份。
于是眼见着自己方才的行动真的将军队给引来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现在不是继续闹下去的时候。
甚至于始作俑者的胡轲,他的声音这时候也从朱汜的耳边消失了。
不过眼睛正直视着前方的朱汜,这个时候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胡轲身上,这时候他以为方才疯癫的小先生,这个时候终于冷静了下来,并没有做他想。
而魏文进这一次进入诏狱之后目的很明确,丝毫不顾及自己脑袋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血还在不停的流。
脚下的步子一点儿都不见慢的,就朝着胡轲所在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