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在牢里啃馒头的胡轲,因为先前那个狱卒莫名其妙留下来的一句话,感到十分的纳闷。
而此刻,按理说应该掌控着一切的那位杨论杨县令,情况却并不比胡轲好上多少。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心中纳闷的程度,远比正在干饭的胡轲还要强上许多。
这件事情开始是因为他收到了李善存家随从着急忙慌,跑到县衙告状。
说他们家老爷去田间地头慰问穷苦百姓的时候,让一伙不知道来历的暴民给揍了,请他杨县令这位青天大老爷赶紧派人去救。
从随从的语气中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他杨论要是去晚一刻的话,李善存当场就能被人给活埋了。
虽然对于李善存是到田间地头,慰问百姓这种屁话,杨论一点都不相信。
但已经跟那个家伙形成利益共同体的言论,却绝不能允许李善存在自己任期内出事。
至少在自己顺利往上爬一爬之前,这个能给自己提供大量政治献金以及名胜的地头蛇,坚决不能凭空的死在其他人的手里。
这不单单是杨论他这个已经被人拉入黑名单的县令,为了当前阶段的利益必须坚守的一点。
更为重要的是,他也要通过这种手段来给其他类似于李善存这样的人,树立一个信心。
如果这一次李善存因为什么缘故给倒下,而他杨论这个最大的保护伞没有提供应有的保护的话。
那么他在整个江浦县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名声以及威望,都将因为李善存之死,而受到极大的打击。
这一切都是杨论心里十分清楚,并且已经做好计划要去一步步实施下来的。
此刻的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该给胡轲这样打了自己金主的暴徒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同时到底该在这件事情上给予李善存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杨论心里同样也都做好了计较。
而其实早在胡轲被关进县衙大狱里的第二天一早,杨论就已经打算直接审理此案,尽快的把胡轲的罪名给敲定。
并且对于这样直接损害了自己核心利益的暴徒,杨论也没有打算留什么后手,从这件事情一开始,他就打算直接给胡轲敲定一个死刑的罪名。
同时为了树立自己的权威,在判定胡轲死刑的第一时间,他就会安排人给狱中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来一场意外。
目的就是在他这份判决死刑的文书递到府衙之前,就把这件事情给办结了。
这样一来,既给了上面一个交代,同时也给了自己手下那群眼巴巴盯着这个案子的一众土豪地主们一个答复。
要用这样的实际行动告诉他背后站着的那群利益输送者,不要怕李善存这一次只是意外。
只要他杨论在这个县令位置上待一天,那么整个江浦县的那些贱民们,绝不可能有一丝机会去挑战他们这些地主相乡绅,费尽心力维护起来的新秩序。
不过第二天一早,等杨论站在县衙大堂,把迟到的两个衙役骂的狗血喷头,甚至不屑于拿着惊堂木砸向这两个误了自己大事手下的时候。
突然自己最近新安排的那个县衙看门的老头,也就是他杨论的三舅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从县衙门口朝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慢上一点,你老人家都这般岁数了,为何还像那些小年轻一样如此不稳重。
得亏也就是咱这县衙地板铺得好,那几块青石板身为平整,这才没让老舅你给崴了脚。
说起这这块大石板咱还多得感谢人家李大善人才是,若不是李大善人肯掏钱赞助,甭说咱这小小的江浦县了,就是江南岸的那几个县衙,也没有咱这般待遇。
是上回老爷我去句容县协理雪灾事宜的时候,他们那县衙地面上铺着的还是不知道从哪朝流传下来的破砖。
你家老爷我去的时候,那砖地可别提了,踩一脚一个坑。
你们谁能想到堂堂一个县衙的正堂里面,满地都是雪水融化后的小水坑。
若不是看在本县的面子上,他们之前还好歹整理了一番,只怕那县衙先前的环境连咱们大狱都不如。”
看见自己老舅这着急忙慌的样子,杨论反倒把先前因为李善存这是而憋屈的怒气给暂时放下。
他心里也是想得明白,横竖这件事情于他言论自己而言也并不是什么事关性命的事情。
自己在处理手段上无疑,是要从严从快,但在处理问题的心情上,却并不一定要像李善存的家人一样,摆出一副死了大老爷的态度。
毕竟李善存对自己而言只是一个可靠稳定有能力,肯拍马屁的手下。
这样的人没了,自己心疼的也不过是钱和名声,而不会被这个人本身去感到有分毫的难过。
而在自家县官这样一份主动下场活跃气氛的情况下,周围那群听说了李善存故事的衙役们,也终于将自己从早上出了家门就开始练习的假装严肃立刻给扔掉。
一时之间整个县衙里边都因为杨论的这些玩笑话变得热闹起来。
不过在这些欢笑的场面中,唯独有一个人却依旧是方才那副着急的模样。
甚至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