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边,已经将消息转达到的姚广孝,开始王响商议着,究竟应该如何化解眼前这场危机。
与此同时,江浦县杨论那边也并没有闲着,再把孙医师恭恭敬敬的请上来之后,杨论当即就开始了自己的审问。
不过这一回事情发展的与他预想中却有些不太一样,原本先前已经探过口风表明愿意配合的孙亦师,上的场来却完全又是一幅不一样的姿态。
只见周围原本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医者,今日到了衙门里边反倒倨傲了起来。
非但没给他搬个座位之前一语不发,就是杨论好不容易压着火气,命令手下临时搬过来一把椅子放到这位老者的面前。
可是孙医师却依旧是一副嫌弃的样子,非得让几名衙役找块抹布过来,把椅子里里外外来回擦干净了他才肯坐下。
孙医师这番做派,终究还是让杨论心里的火气有些压不住了。
只见原本安坐在他县令大老爷位置上的杨论,把手上的惊堂木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拍,随即整个人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单手伸出、怒目相视。
“孙医师,本县念在你年长,并且在百姓中素有贤明,本不打算与你与恶言相交。
然后你今日上到公堂以来,先不说自己究竟有何罪证,反倒如同回到自家宅子里一样,对我这县衙上下一干人等,呵斥几如家奴。
本县倒想问问孙医师到底是何意思?今日来这县衙大堂之上究竟是来作威作福的,还是过来主动配合本县审案,来为自己洗脱冤情。”
杨论此刻的怒火已经达到了一个空前的程度,这么些年他虽然也没少在外面受气,不过更多的时候他的这份气都是来自于上级给予他的压力。
这就使得虽然那个时候被人当着面怒骂,甚至毫不留情侮辱的时候,杨论虽然心里也是十分的不甘,可是在那种强压的环境下,他却根本也无法再说什么。
毕竟自己吃的是这碗饭,那么上面应天府的人过来骂自己几句,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他也就只能捱着。
可是除去了府衙给自己的压力之外,在整个江浦县的地盘之上,他这位已经做了整整10年县令的老牌官僚,又如何还有其他什么人再敢给他这个县令气受的。
甭管是地方上的其他同僚,还是说那些拿捏着他杨论些许把柄的地主乡绅,甚至包括那位在本地经营势力最广的李善存在内,根本没有人敢与他杨论摆架子。
这些人即使其中有不少人对于言论并不是十分瞧得起,甚至在心底里对于这个没有背景、且眼看着因为杨宪案被卷入仕途漩涡中的家伙,根本就只当做一个方便他们换取利益的工具人来看。
但至少这份鄙视并不会放在明面上来,即使心中对于某些人有所不满,却也只是在事后变成几句腹诽,并没有主动将事情闹大的意思。
大家伙在相互配合的过程当中,虽然大多数时候对于彼此在对方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都还算是比较了解。
但实际上一旦进入到正面交流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把自己那些明显不值钱的情绪暂时的收起来。
大家伙都是生意人,生意人就需要秉持着一条最基本的规则,那便是和气生财。
江浦县现在这种大好的局面,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
官僚在明面上维持秩序,并且通过各种手段创造出有利于地主乡绅们掠夺百姓田产的大好机会。
同时还起着维护地区稳定,弹压部分走投无路百姓变成暴民的艰巨任务。
而在官府这边顶着巨大压力的同时,地主乡绅们也不是白白的就受到他杨县令的这样一份保护与恩惠。
在掠夺百姓田产,为自己家的势力和财富添砖加瓦的同时,该交的保护费,他们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上面吝啬。
与此同时,当县衙遇到一些需要摆场面的事情的时候,比如县令号召兴修水利,修桥铺路这种大规模的工程。
他们这些吃饱喝足的世家大族,也不会选择袖手旁观,该出人的出人,该出力的出力,总之双方配合之下,一定要把将普现如今的欣欣向荣的局面给维持好。
于是乎在这样默契的配合当中,地主乡绅们拿了钱,获得了地盘也收获了足够多可以成为自己家廉价劳动力的佃户。
而整个县衙当中以杨论为首的官僚们,也通过地主乡绅们地下的利益输送在自己腰包逐渐丰满的同时,也在官声上面获得了不错的成就。
这样上下勾连所营造出来的虚假场面持续久了,直接导致除了江浦县本地的百姓之外,其他人对于江浦县如今这般政通人和的场面都是有口皆碑。
而在这个里面发挥着至关重要作用的杨论,自然是被自己手下的官僚以及那些地主乡绅们当作吉祥物一般哄着。
天天沉浸在县令大老爷德才兼备、清廉自守、勤政为民、明察秋毫、公正无私、政绩卓著……这种连绵不绝的马屁声。
即使还算是脑袋清醒的杨论,这被马屁熏的时间长了,也不免觉得如今的大好局面确实离不开他杨某人在其中英明的领导。
而素来都被大家伙敬着畏着的他,今日里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