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已经烘托到这里了,杨论也不纠结,转身就做出了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而这一回,看见这个县令好像真的要走,原本以为自己只是调侃几句的李善存,这才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大条了。
只见他这个时候不顾自己身体受得伤,强撑着右肘把身子抬起来了一点。
“杨大人,是小的方才失言了。你瞧我这一张臭嘴,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就下来给您老磕头赔礼。”
李善存说着,竟真的用双手撑在床板之上,努力的把自己身子往床下面去移。
这看似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却已经让本就虚弱的他,急出了一头虚汗。
而这个时候杨论意识到自己点的这把火火候刚好,遂也不打算再装下去,转过身来三两步,就将李善存给重新安回到了床上。
毕竟自己今天来是跟这家伙议事来的,等着攀上人家那个远方亲戚的杨论,此刻当然不可能真的看着这个家伙继续搁那里自残。
“你这又是何苦呢,若继续这样折腾下去,身上的伤不早点好起来,那本官这辛辛苦苦为你抓的人犯,岂不是白干活了。”
随手拿过一块粉色的绸缎从李善存的额头擦过,杨论这个擦汗的行为,非但没有让李善存脑门上的汗珠减少,反倒不知道这家伙中了什么邪,脸红扑扑的,竟然还略微透出了几分尴尬的模样。
而擦完汗之后,看见这个粉红帕子上竟然有一些不明的白色痕迹,杨论在觉得恶心的同时,也立刻明白了为何李善存方才摆出了一副如同吃了个苍蝇一般的表情。
“就照你这样的折腾下去,恐怕不等你那两个仇人伏法,你是你这个老小子自己就把自己交代了。”
今天出门估计是没看黄历,原本是奔着给李大善人报喜的目的来的,结果这上来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便闹出了这么多的不愉快。
若不是还在顾忌李善存的那个远方亲戚,杨论这时候恐怕早就甩脸子直接走人了。
“这不是听说,大老爷您已经把伤我的那两个罪魁祸首给抓到牢里去了吗,我这也是一时兴奋,这才叫手下找了两个姑娘来一块儿快乐快乐。”
虽然杨论已经尽力的在掩饰自己的不满意,可是他心里的那点想法,还是瞒不过李善存的那一双眼睛。
虽然李善存自诩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但实际上能够从一无所有的状态下,一路混到如今这般境遇。
除了李善存那颗在世俗中摸爬滚打之后变得越发阴狠与贪婪的内心之外,那一套早在当初跟人要饭时候历练出来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更是他能够在一众黑丧良心的家伙中脱颖而出的关键。
双方的话说到这里,方才那种互相嘲讽所造成的尴尬也终于成功消解。
毕竟两个人都明白,现在摆在面前最关键的是讨论这两个“犯人”的事情,这才是他们当下利益关系中最急需处理的地方。
气氛骤然安静了下来,两个人也在那里各自调整着自己的表情。
因为李善存这个大地主住了进来,这个医馆里的人本来就陪着几分小心。
同时又是县令大人亲自派人给送过来的,虽然杨论没有明着说不准他们近期在营业,可医馆的老板也不傻。
那伙送人的衙役前脚刚走,后脚医馆就挂出了歇业的招牌。
而今天看着县令大人竟然亲自过来了,医馆老板远比李善存那伙不长眼的手下有眼色,在县令踏进他医馆的一瞬间,他就立马带着店里的所有伙计全部从大门走了出去。
此时此刻,医馆里边能站着喘气儿的就只有杨论和李善存两个人。
今日的阳光很好,李善存躺的位置也正是医馆里最好的一间病房。
此刻早上升起的朝阳,刚好将他的光芒投射到了这间屋子里边。
若不是这一抹温暖的存在,这个本就初春的日子里,这间气氛尴尬到极点的屋子,只怕现在更是平添着几分冰冷。
最终在这样僵持的情况下,还是李善存首先顶不住了。
依然是他的身体着实接受不了这样的压抑,在这样僵硬的气氛之下,他的身体也不敢有任何大幅度的挪动。
这对于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半天的李善存而言,无异于一种折磨。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地位显然不能跟这个县令拔高到一个地步,那么这个时候既然需要有一个人主动来打破场上的尴尬,那么他李善存自然是那个更好的选择。
“杨大人如此迅速地将两位贼人抓捕到案,李某作为江浦县百姓,着实为杨大人感佩。
江浦县能有您这样的青天大老爷做主,实乃简谱县所有百姓的福气。”
李善存这一回倒是学老实了,虽然嘴上说着恭维的话,手上也跟着做了一个行礼的动作,可身体却没有跟着一起做大幅度的动作。
只是趁着抬手的功夫,将自己已经压麻的半个身子略微挪动了一下,以缓解一下方才半天不敢动弹的痛苦。
“这都赖县衙上下同心合力,一同调查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才能这么快的给出结果。
非是本官一人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