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里的一切对于胡轲来说都是那么的熟悉。
熟悉的墙角,熟悉的杂乱无章的床铺,以及熟悉的那条走廊。
甚至于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胡轲这个时候再放眼朝自己周边几个牢房望去,发现里边的面孔竟然还是曾经的那些人。
不过这群在诏狱里边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折磨的犯人,在看到胡轲这个狱友竟然又重新回来的那一刻,眼神中也只是短暂的闪过了一丝不一样的异色。
对于他们而言,诏狱里发生的各种离奇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一个犯人进进出出这种事情,实在提不起他们的兴趣。
更何况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也并不知道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要知道对于诏狱里的锦衣卫来说,胡轲越狱这种事情,根本不能为外人所知。
这就使得这些囚犯们只是知晓那一日诏狱像是发生了大事一样,变得无比嘈杂。
并且从那一日之后开始原本就已经变得极为阴森的诏狱,更是加强了守备力量。
每日里他们见到来来往往在诏狱内部开始巡查的人手也叫先前多了许多。
在这种情况之下,相较于隔壁的牢房里面一个自己只是照过面却并没有说过几句话的小小犯人的下落,这群囚犯更关心的是自己的悲惨的命运到底会不会因为这外界的变化而跟着一起得到转变的机会。
不过虽然大家伙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胡轲身上,但胡轲还是默默的对周围的邻居进行了简单的回忆。
而在他这一番回忆过后,他颇有些惊讶的发现,先前曾经跟自己辩过经的那个老儒,已经看不见人影。
这让胡轲的心一下子就像是突然被揪紧了一样,他猛然意识到这个老者应该是遭遇了不测。
胡轲能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那间原本属于那位老者的牢房,现在已经出现了一个新的囚犯。
若是那间牢房一直空着,还是有可能是这位老者临时又被人拉出去审问。
而现如今换了一个新人占据了这间牢房,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就是这个老者已经遭遇了不测,他这痛苦的命运,在胡轲离开后的一段时间里面,不知道为何终于得以解脱。
而另一种可能就是老者家里人终归使了劲,将这个老人给救了出去。
很明显第二种事情发生的可能太低了。
要知道这位老者进入到诏狱里面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如果家里人有这样的渠道把他给救出去,那早就行动了,又何必让自己家的长辈受这般罪过。
而这位老者也不可能是被锦衣卫给放了,因为在诏狱这种鬼地方根本没有放走一个犯人的先例。
这并不是说诏狱是一个完全不讲理的地方来的人就必须死在里面,而单纯是因为出身于皇帝陛下亲自成立的特务机构所建立的这样一个监狱,其成立伊始目的便不是简单的要审出一个对错来。
诏狱只是一个工具,在这个工具的使用过程当中只讲究立场,不讲究对错。
还是很明显,以那位老者所坚强表现出来的那种态度,他并不可能与皇帝陛下在立场上保持一致。
意识到终究是有一位自己还算比较熟悉的人,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之后,胡轲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丝伤感。
回到熟悉的地方,骤然少了一位熟人,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可以完全置之不顾的事情。
尤其是自己曾经还跟这个老头儿进行过一番颇为激烈的讨论,虽然最后自己用了一套神奇的“抡语”,把老头说的闭口无言甚至,脸都气红了。
但胡轲还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个老儒即使已经气的血压飙升,口里接连对自己说了一些对方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来的污言秽语。
但是那天的闯荡过后这位原本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老儒,心态却比胡轲之前要好上无数倍。
压力总是需要一个释放出来的窗口,而胡轲的那一通搅闹,泽正好给了,这个已经绷得很紧的老儒一个发泄的窗口。
而感受到对方这种情绪上的放松之后,胡轲也能从中收获到一定的反馈。
赠人玫瑰这种事情虽然不一定手有余香,但至少花儿的样子并不会让大多数人感到厌恶。
不过这一切终究成为了过眼云烟,老者的消失不单单是他个人悲惨命运的终结,同样也是胡轲曾经一番记忆的泯灭。
如今重新回到这个“梦”开始的地方,胡轲心里的愁苦随着意识到那位老者的离开之后成倍增加。
不过好在这片天地他终究还是不陌生的。
回到自己原先准备了许久的那个角落,把因为风吹而显得有些凌乱的状态,重新整理了一遍之后,胡轲转身就躺了上去。
熟悉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使得胡轲也将心中的烦忧顿时放下了不少。
眼睛一闭,胡轲便开始思考起了自己的命运,到底该通往何处?
其实他也清楚,重新回到诏狱之后,自己的命运大概率也已经不是自己说了能算的。
可困兽上且犹斗,更何况是曾经品尝过胜利滋味的胡轲。
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