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胡惟庸自己,选择打破场上这种凝重的气氛。
他看得出来,徐达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
同样他也看得出来,徐达这个时候一点也不急躁,自己先前用来激怒毛骧以及徐允恭的法子,在这位大明第一功臣面前,起不了多少作用。
“没错,当初跟我说这句话的,不是我的老师。而是那位已经被那个时候的我,当成天下第一号劲敌的诚意伯。”
提到刘伯温的时候,即使骄傲如胡惟庸眼神里也不由的闪过了一丝落寞。
固然他和他的老师最终通过他们的权谋,把刘伯温这样的家伙给斗败了下去。
但无论谁都不可能否认掉,刘伯温是天纵之才这个事实。
而作为当时整件事情一手策划者的胡惟庸,他在外面给刘伯温施加压力的同时,也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一点点的打探着,这位被人吹到天上去的谋士的底细。
然而随着胡惟庸对刘伯温了解的逐步深入,他渐渐的发现这个诚意伯绝非他老师口中那般嗜好权力之辈。
甚至于胡惟庸探查到,若非当初浙东士族强力推荐,刘伯温甚至都没打算把手伸到那场乱局之中。
“只是可惜了,这个诚意伯可以看得透天下所有的事情,可唯独把自己的命运没能掌握在手里。”
胡惟庸的眼神里面同时闪过了一抹忧伤和一抹不甘。
这么忧伤是他在事情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之后对刘伯温之死,心里带有的那么一丝悔意以及伤感。
而这一丝不甘则是会用留给自己的,毕竟在刘伯温离开人世之后,已经坐上丞相位置的胡惟庸,曾经也以为自己拿捏住了人生的道路。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在他人生最巅峰的时候,却骤然遭遇到了最沉重的打击。
“诚意伯,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智者,但他的这份智计却并没有全部放在朝廷上。
作为一名谋士,刘伯温非但没有任何的过错,反倒为陛下一统大明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然而作为朝廷的大臣,代表着浙东氏族力量的刘伯温,却并不是那样一个无辜的人。”
刘伯温当年的事情,徐达这样朝廷的肱骨之臣自然也十分的清楚。
“那不知以魏国公所见,我胡某人当不当得,这样一个无辜的臣子。”
胡惟庸抓住栅栏的手再一次陡然用劲,那爆起的青筋骤然做成了一个一个的疙瘩,同时他的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黑红了起来。
而这一次,徐达却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站在原地淡淡的摇了摇头,眼神不悲不喜,从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他很清楚自己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对于胡惟庸这种自作聪明一般的把戏,学达自然是不可能落入到他的圈套之中。
“今天来,其实我只为了一件事情。”
徐达就在那边淡定的站着,知道胡惟庸的双手上那些血疙瘩散开的时候,他这才重新开口。
并且这一回徐达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将话题挑明。
跟胡惟庸在前面扯的那么大一个圈子之后,现在是时候对症下药了。
“魏国公但说便是,胡某人既然已经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自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意识到自己先前摆出的那么一套障眼法,都被眼前这个冷淡的家伙看穿,胡惟庸索性也不装了。
双手从栅栏上松开,双腿带着一点不情愿的向后退了两步,随即双手拱起,对着徐达很敷衍的行了一礼。
虽然胡惟庸的话语里是配合的意思,可是他冷淡的语气却直接反映了他心底里的不屑一顾。
“圣上口谕。”
胡惟庸表露出来的情绪自然是被徐达敏锐的察觉到了,不过这位大将军此刻却一点都不在乎这位前任中书省右丞相到底是怎么想的。
“圣躬安。”
即使已经是阶下囚的身份,并且还是那种根本没有获救希望的阶下囚,但胡惟庸还是在听到有圣上口谕的第一时间,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礼。
“陛下今天派我来,就是想要问问你,北平城里有那么多的元人间谍,此事你这个丞相是否知晓。”
徐达并没有像其他船只的人一样把那一套礼仪做全,而是直接开始了正题。
猛然听到徐达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胡惟庸的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并且跪在地上的他,这个时候也把脑袋抬了起来,用一种十分疑惑的眼神瞅向了徐达的方向。
“北平城里有元人安排下的细作,这难道不是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胡惟庸脑子转的很快,可再怎么转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在这个时候皇帝陛下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作为前元的都城,虽然自从徐达北伐之后,这座城已经经历过了数次清洗筛查。
但毕竟是人家经营百年之久的老巢,又岂是那么容易被简简单单给清理干净。
甚至于一度之间胡惟庸怀疑皇帝陛下,是不是准备给自己再加点罪名,这才凭空把这样一件并不重要的事情搬出来。
“北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