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委员,陈菊花家也确实困难,大儿子二十八岁,才谈了对象,对象让他在镇上买房子。小儿子还在读研究生。陈菊花老公去年得病死了,在医院里还花了好几万。”
“曹主任,其他几个拆迁户没有闹?”
“没有。”曹德林轻声说,“李委员,每家的拆迁补偿费都不一样,比如提前搬家奖励,陈菊花家一直不愿意搬,镇里没办法,趁她家没人,用推土机将她家房子推平了。这笔提前搬家奖励,陈菊花家就没有。”
“其他人家拆迁补偿费有多少呢?”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每家房子面积、新旧、结构不同。再说了,本来弹性空间就很大。”
“我好像明白了,谢谢曹主任。”
“李委员,我提醒你一下,拆迁这块不是你分工的吧?而且,这事有些棘手,王海生书记要调走,莫书记会不会管这事?怎么管?”
“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李恨水重又走到瘫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陈菊花面前,俯下身子,柔声说:“阿姨,我带你去找领导。”
陈菊花将信将疑地望着他,说:“可是,刚才领导将我轰出去了还说要派警察抓我。”
李恨水说:“阿姨,你隔三差五来,终究不是个事,问题总得解决。”
陈菊花站了起来,用力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跟着李恨水,向大楼走去。
李恨水注意到人们异样的眼光。
他听到有人小声嘀咕:没在机关工作过,处理问题太幼稚,终究还是嫩了点。
有人轻声说:莫书记不将他骂个狗血喷头才怪。
李恨水先来到王海生办公室。
王海生正在收拾东西,桌子底下显然也没人为他服务了。
“王书记,陈菊花的情况你也知道,在你离开金汤镇前,应该将问题解决,不能留给继任者。”李恨水开门见山地说。
王海生两手一摊:“恨水老弟,如果我不调离,既然你发话了,怎么着我也要想方设法解决问题,但干部任免会都开过了,我现在已经不是金汤镇一把手了,让我怎么解决呀?我签字能算数吗?我相信,莫善昆有智慧能够妥善处理这件事。”
王海生说的倒是没错,干部任免会一召开,他就不是金汤镇一把手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王书记,你说句公道话,陈菊花家的拆迁补偿是不是不公平?”
“恨水老弟,怎么说呢,按照标准给的补偿费都给了,但镇里也有自由裁量权吧,比如提前搬家奖励,她家就没有。”
“王书记,据我了解,其他几户都没有不满意,是不是说明他们的要求都得到满足?”
“恨水老弟,我劝你一句,你这种工作方式,以后会栽跟头的。你要知道你的身份,是镇领导,解决问题是对的,但不能事事帮老百姓说话。”
“王书记,难道粗暴对待老百姓、粗暴践踏老百姓的合法权利就是正确的工作方式?”
“恨水老弟,别激动,我不是批评你,而是提醒你。”
李恨水平息了怒气,说:“王书记,你就说吧,这事情如何处理。你拉屎不能让别人给你擦屁股吧?”
“恨水老弟,我要是还在任上,砸锅卖铁也要处理这个问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现在我是宗教局长,这事想管也管不了呀。”
“阿姨,走,我带你去找新书记!”李恨水气呼呼的,带着陈菊花去了莫善昆办公室。
莫善昆心情很好,一边收拾文件,一边哼着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