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就是一种煎熬,时间鬼厮,幽幽好慢,比蜗牛还慢,仿佛凝滞呆死,慢到令人揶揄成病。
熬煞人也,能把骨头熬成汤汁。
孙莲心好久没有感受到时间如此之慢,她在等待刘金鼎完全好转起来,彻底转危为安,开着自己的路虎走了以后,她才会心神笃定,释放掉内心的绵绵焦虑,不再备受煎熬。
坐在沙发上的大佬刘金鼎,随着时间流逝,他脸色不再枯焦若柴,温润很多。虽然今天购画没有成功,心里有些许的憋屈,还引发了悍然而来的心脏病,惊厥一场,要不是孙莲心及时买药救治他,他怕是要羽化成仙,登临天堂神境,跟阎王爷啜茶品茗,去享受清雅了。
虽然刘金鼎的心脏病让他多次惊鸿历险,但他并没有对疾患病困显得坦然,没有举重若轻,还是惊骇入骨,吓出浑身狗汗。不过,这会儿的他,安静入定如老僧,化解了恐惧。
“请喝水。”孙莲心亲手接一杯矿泉水,伸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手臂,好意递给了刘金鼎,让他喝水压惊。
但刘金鼎这个色徒,没有瞥一眼矿泉水,对妩媚柔荑,神态默然,仿佛不染凡尘的遁世高僧。
“给我吧。”孙莲心正好口渴,也化解尴尬,顺手接过刘一郎的矿泉水,慢慢啜饮。
“我差点儿忘了,买卖不成,按照规矩,我把定金双倍退还给您。”刘一郎一脸诚恐诚惶,拿出了手机,按照事先约定好的价码,要对刘金鼎进行惩罚性赔偿。
“哦,这倒好,我差不多把这事儿忘了。”刘金鼎眉毛微动,眼睛微微烁亮。
金钱这种普通纸张,自身不带烁眼光环,但其境光芒万丈,强大到有乱世之功,不可小觑。
“我来吧。”孙莲心给刘一郎第一个禁止的动作,不让他给刘金鼎赔偿性付费,她是今次事故的始作俑者,责任在她,理当她收拾破碎山河。
遵照规矩,孙莲心给刘金鼎付完双倍定金,拿到定金的刘金鼎,如释重负,面色焕然。
这时候,刘一郎局促陪着笑脸,仿佛有临时健忘症,不怕吃瘪,再次给刘金鼎接一杯矿泉水,亲切递过去,让他喝,刘一郎知道,喝水有益于心脏健康。
刘金鼎没有接杯子,微微蹙眉,说:“我不喝没有净杯的水。”
……这是一次性纸杯,需要净杯吗?刘一郎腹诽,没有洗过杯子就不喝水了?这让刘一郎和孙莲心都有些诧异,心想,这些富豪,怎么这么多的毛病,不就一杯水么,喝了会死掉一样,生命那么金贵?真是防范过当了还是彰显自己与芸芸众生的云泥之别。
刘金鼎冷漠地拒绝了刘一郎的一杯纯净的矿泉水,拒绝了一番人间好意,让刘一郎有些尬意,他讪笑着,想把那杯水顺手扔进垃圾桶,觉得不妥,那是对人的鄙视甚至不尊不敬,也等于绝掉自己的财路。今天买卖不成,仁义尚在,留条后路,日后好相见,以后说不定还有生意往来。
“我渴了,我饮一杯。”刘一郎给自己这个理由,慢饮而尽。
他低头喝完水,抬头看时,刘金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掉了,沙发上空空荡荡,他存疑地看身边的孙莲心时,她正在专注地翻阅一本翻烂的休闲旧杂志,也没注意刘金鼎什么时候走的。刘金鼎走的时候,也没有跟他们打声招呼,确实有些过分。
刘一郎和孙莲心都摇头。
“我也该走了。”孙莲心也呆腻了,说着,放下旧杂志,就要阴恻而去。
“等会儿再走,我跟你有话说。”刘一郎叫住了走到门口的孙莲心,把她拽回来。
孙莲心一惊,凭着女人敏感,她似乎接受了某种危机波动。
“你有话跟我说?什么情况?留下我吃包子喝汤吗?”孙莲心有些不解,懒散地说着,伸伸懒腰,做着宽松状态。
这会儿她也确实感到疲乏困顿了,刚才在心灵港湾疗治心理疾患的时候,就被折腾够呛,且懊恼无效,刚才又是一番费劲巴力折腾,从精神到身体,都身心具懒疲惫。
“累了?”刘一郎细心发现孙莲心脸色倦意,就微笑着说,“要不,我给你煮杯咖啡,当紧解乏。”
刘一郎文绉绉地跟孙莲心提着建议。
孙莲心本想回《京都晚报》社看看,或者加个班写一篇言论稿,捞个小鱼小虾,挣点儿小钱花花。
他们报社内部有个规定,每周一开编前会时,就动员记者或者编辑老爷们写点儿完成任务以外的言论稿。记者们愿意完成自己的职务作品,诸如消息、通讯、现场报道等新闻类稿子,都不愿意写言论稿,因为写言论稿有些难度,不像写新闻稿那么驾轻就熟。
报社规定,在完成上报任务的时候,鼓励记者或者编辑们写一些针砭时弊或者社会百态的言论稿,报社也会慷慨,见报以后,按照自由来稿作者的稿子支付稿酬。
刚入职报社时候,孙莲心像曾经一度迷恋写诗歌一样迷恋写一些针砭时弊的言论稿,也获得不菲的报酬。
但此刻孙莲心听说有咖啡可饮,就对别的淡然了,吮吸一杯咖啡,那是解乏上品,就点头准奏,说:“可以吧,但不要太浓,怕睡不着折腾人。”
刘一郎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