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光四射的鹿含笑,晒在街灯的灯影里,见老卦师对自己问话,舌头打结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她的所求,超出了寻常人的所求,其诉求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出格,怕再次遭到老人家的婉辞拒绝,或者干脆生硬的拒绝,如果再次被拒绝了,今次的愿望怕是要鸡飞蛋打了。
她刚才被拒,现在有点儿害怕。
她有记性,不想被蛇咬两次。
怕疼。
“有事儿尽管开口说。”老卦师和蔼可亲,伸出来的手,又迅即收回去,但微微笑着,十分豁达地说,“我会尽量帮忙,因为我是人间客,自当为人解忧惑。”
老卦者相当聪明,堪称一只出神入化,非人间凡物的老狐狸。
怕是从蒲松龄老先生的《聊斋志异》里,偷偷穿越而来的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他在洞悉世界。
他在洞悉人生。
他在洞悉眼前美丽的姑娘。
“我……有求于大师。”鹿含笑鼓足勇气,耷拉着眼皮,慌失羞怯地小声说,“我想让大师使用……一些巫术,把我的情敌孙莲心……”
鹿含笑说到这儿,她后悔不迭,脸色微红,怎么把要祸害的人说出来,这不是要命的节奏吗。
“哦,说下去……”老卦师听了,一愣,但继而脸色归于平静,稳如老狗。
他是一个明察秋毫,精明透顶,觉出姑娘要让他做的事儿,有些什么不妥,但依然笑中带着几分慈善,像尊能容天下难容之事的大度弥勒佛。
既然嘴巴不严,说漏了嘴,干脆就面对精明人,不要再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鹿含笑平复一下心情,镇定一下,尽量用和缓,不带锋芒的平缓语调说:“我不再藏藏掖掖了,把一切都跟你说了吧,留下心里会憋死人的。我有一个情敌叫孙莲心……”
鹿含笑的话没说完,就被仙者打断了。
“孙莲心?”老仙者猛地一愣,觉得打断姑娘说话,不甚礼貌,尴尬一笑,“抱歉,你继续。”
“看您老的意思,您认识孙莲心?”鹿含笑觉得有些蹊跷,追问一句。
“不认识,也……”老仙者摇头,觉得哪里不妥当,又点点头,“我认识一个风烛残年,白发苍苍,八十多岁的老太婆,也叫……孙莲心,不会跟你说的孙莲心是一个女人吧?”
老仙者貌似跟嘴上说的那个老太太孙莲心,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秘私情一样。
“两码事儿,不挨着,我说的孙莲心,跟我一样大的年纪,青春美艳。”鹿含笑淡然一笑说。
“那就是天差地别,你接着说吧。”
“我说的孙莲心,她抢走了我的男友,让我极度伤心。”脾气娇纵的鹿含笑说着,可怜兮兮地垂下眼睑,但又忽然变脸,一双美眸,燃烧妒恨之火,她怒声如仇地说道,“我每天伤心的时候,都会掉三滴眼泪,不不,都会掉五滴眼泪,我的眼泪都快流干了,流得眼眶都干枯了。”
“我想您这位主持正义,替天行道的大师,替我做主。”
“怎样做主?要得。”老仙者点头。
“这事儿对您来说,轻而易举。”鹿含笑蛮有信心地相信仙者,孜孜以求,小禾苗盼望阳光雨露地说道,“我求求您用咒语或者咒符,破坏掉孙莲心那鬼狐恶妖的爱情,让莫之叹移情别恋到我的身上。你或者帮我弄个孙莲心容貌的玩偶,每天用五寸钢针,狠狠地扎她的心,让她受尽折磨,面容枯槁,一病不起,变得憔悴不堪的模样,最后会被莫之叹抛弃,莫之叹骑着快马回到我身边,可否?”
“可。”老仙者吐出一个字。
鹿含笑带着恳求的目光,且十分大方地说道:“只要您能帮助我成功的话,帮我弄一个孙莲心容貌的玩偶,我每天用五寸钢针,狠狠地扎她的心,让她受尽折磨,活活折磨死以后,我可以多付您一些灯油钱。”
鹿含笑说得诚心实意,努力让自己的极度伤悲写在脸上,博得老卦师的同情。
跟人打交道,弱者打同情牌是一种情商高的表现。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儿软肉,触动了老卦师的软肉,问题就不会拖沓,就会快捷地迎刃而解。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老卦者满脸秋霜寒凝之色,沉吟半晌,斟酌良久,瞅定了鹿含笑,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半晌又半晌,缓缓开口,娓娓道来,“姑娘,我可以帮你完成心愿,让纠缠莫之叹的孙莲心退却,让他的退潮的爱情向你汹涌而来,让你体会到,问君不再有忧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但你慢喜,我也慢愁,且听我说,施得巫术,胜者勿为胜,败者勿为败,局面双损啊!就像杀人一千,自损八百,要不得也。”
鹿含笑听得老卦者如此说道,刚开始喜形于色,听到最后,顿时像泄气皮球,瘪皮了蔫瓤了。
这最后一根儿稻草抓不住了,她绝望地望着老卦师,嘴巴嗫嚅着,半天吭哧不出一个字。
“仙有仙道,仙有仙止,魔有魔道,魔有魔止。当行则行,当止则止。仙仙魔魔,行为有度,适可而止。”老卦者像个遁世贤者,云山雾罩,半文半白地说,“你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