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医院,老人的哭嚎声弥漫在每个人的耳旁,那条瘸了的腿,在猛力往前挪着,似乎不知疼痛。
“让我......让我再看我儿一眼......儿啊......你让爹怎么活.......没活头了呀......”
杨树河如沟壑般的老脸上,布满了泪珠,他嚎啕大哭着,几近晕厥。
李民洋、孙旭卫沉默寡言,他们站在人群中,不敢与老人对视。
“烟,给我来根烟......”
韩心愿逢人要烟,一根接着一根,明明前些天还是活蹦乱跳的小伙,人说没就没了。
贾旭刚、李起弘,郝一豆等后生们,安静蹲在一旁,对于他们而言,心情极其压抑,东营刚刚改革私企后,就与杨小杰混在一起,之间的友情十分深厚。
好友突然离世,心口涌起的遗憾、落差感,不断吞噬着他们的心,以至于呼吸沉重。
好像只有方铭嘉还能姑且正常与杨小杰的亲属沟通,但亦是强撑着,这一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
“杨伯,咱们先站起来,您放心,诚德集团会照顾您后半辈子的生活,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千万不敢这样了,不然要烙下病根......”
方铭嘉搀扶起杨树河,早已口干舌燥,可老人的情绪异常激动,身子剧烈挣扎着。
“杨伯,您放心,诚德一定会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会给您最高的优待!”
李民洋走过去,开口讲了第一句话,作为一把手,悲愤的心情难以言喻。
当初跟自己的那帮子兄弟,都没来得及过好日子,企业快速发展,他们在夜以继日的奔波,甚至年里都没休息,可好生活眼瞅着就要来了啊!
“你给我起开!”
杨树河推开李民洋,拖着瘸腿,一把抓住孙旭卫的领口,用力拉拽。
“孙旭卫,你在叔叔手里,我瘸了腿,别人不知道我怎么伤的,但你知道,当初生产设备出了问题,是我施救的,这条腿是东营欠我的!
我不欠你们什么,工作安置都是应该给我的福利,现在还要害我儿子的一条命吗!?”
杨树河声嘶力竭,眼泪都已经流干,老人歇斯底里的样子,仿佛随时会晕厥。
“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
孙旭卫一下下扇打自己,方铭嘉一个箭步,连忙腾出一只手挡着,而另一只手还得扶着杨树河。
“杨伯,对不起!”
扑通一声,孙旭卫突然跪了下去,谁也没他难受,杨小杰就死在他的怀中,是给自己挡的那颗子弹。
“换我去死啊!”
杨树河仰头高吼,身子猛得抽搐几下后,直接晕死过去,但其实,老人见孙旭卫那一跪,就再也说不出狠话,人性太善了。
可是善良的人,都遭的些什么罪啊!
“快,把杨伯送去楼下急症科。”
方铭嘉连忙招呼,一众后生纷纷上前,将洋树河抬到楼下,凄凉的氛围终于渐渐消散。
“需要解决的事情太多,你可不能倒下,更不能情绪化,福海才刚刚开始震荡,大戏在后头,广自茂、胡清行这些人得连根拔起!”
李民洋拍了拍孙旭卫的肩膀,往楼下而去,突然在楼梯拐角处看到黄暖冬,她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以这种无声的方式陪着爱人。
“想你了。”
黄暖冬柔声道,伸出双手。
“我更想你。”
李民洋上前,将黄暖冬紧紧拥入怀中。
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让男人洗去满身的疲惫,只有在黄暖冬面前,李民洋才可卸下伪装。
“好累......我真的身心疲惫,差点挺不过来,还有小杰......我对不起他......”
李民洋将头埋到黄暖冬的脖颈处,男人似乎在轻声的哭泣?
“我们得向前看,要向前看,好好靠着我,这样就不会累了......”
黄暖冬在李民洋耳旁说着柔声的话,轻拍着男人的后背,两人紧紧相依,连昏暗的灯光都变得温柔。
嘈杂声渐渐褪去,楼道里变得清凉,李民洋又恢复了以往,那个身处高位,野心勃勃的男人,大步而去。
随后李民洋来到薛鹏鹏的病房,脸脸的病情虽有所好转,并未有生命危险,但是那条腿,很大可能会好不利索,落下残疾。
“脸脸,你放心,如果在国内治不好你的腿,我们就去国外求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绝不会让你落下残疾。”
李民洋重重表态,紧握着双拳,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民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兄弟没事,挨了顿打而已。再说了,未必是件坏事。”
薛鹏鹏挤眉弄眼,瞥了眼隔壁病床的姜大梅,他故意不正经,不想让李民洋有心理压力。
两人从一个家属院里走出来,虽然李民洋原来瞧不上薛鹏鹏,但一件件事经历过来,早已如亲兄弟那般。
李民洋清楚,救大梅的那个晚上,鹏鹏把命都豁出去了。
“放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