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镇国公府此时祖孙团聚和乐融融的气氛不同,宁远侯府的松鹤院内,此时却是母子对峙,乌云密布。
听说自己母亲松口愿意让茹月进门,他原本是十分高兴的,结果等他兴冲冲的赶过来才知道,竟然是要茹月进门为妾!
“不为妾,你难道还想八抬大轿将她抬回来为妻不成?”
文老夫人脸色阴沉,盯着下首坐着的宁远侯:“光旭,你想想清楚,现在咱们宁远侯府是什么光景!
你之前的那一次任性,已经差点儿毁了我们一家子,如今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你还要继续疯魔下去吗?
蔡氏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多年都沉醉其中醒不过来?”
“儿子本来想娶的就是茹月!是你们非逼着我娶的那个女人!
如今那个女人死都死了,为何母亲你还是不愿意让茹月进门?茹月这些年在外面受了多少苦,您难道不知道?
她独自一人抚育两个孩子长大,如今好不容易有点儿盼头,难道还不准儿子补偿她曾经的缺失吗?”
宁远侯犟着脖子,目光直直的盯着上首坐着的文老夫人半点不示弱的开口。
当初父亲牵扯入党争,宁远侯府飘摇如风中残叶,眼看着其他涉事人家被抄家的抄家,除爵的除爵,整个苏家上下皆是人心惶惶,夜不能寐。
那时候也是母亲叫他过来,劝他为了整个宁远侯府,迎娶镇国公府的二姑娘谢韵蕙。
借镇国公府的泰山之势,来拯救摇摇欲坠的宁远侯府。
当时迫于情势,他只能将已怀有身孕的茹月送走,转头去对那个刁蛮的贵女强颜讨好。
若不是因为茹月没有她那样的好家世,又怎么会……
“可你当初娶了的人,是谢韵蕙!”文老夫人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站起身来冲着宁远侯厉声喝道:“光旭,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因为这件事情一直记恨着我。
早知道如此,我当初就应该狠下心,一碗毒直接将蔡氏送走!省得她这么多年一直杵在那里,搅得我们整个宁远侯府鸡犬不宁!
你好歹也是宁远侯,自从当初你与蔡氏的事情被戳破,惹怒了镇国公府上下到现在,你可领过一官半职的实缺?
如今我们堂堂一个侯府,过得比一个普通的京官都不如!
你还不知道收敛悔过,还妄图在这时候继续火上浇油,你是想彻底将咱们宁远侯府从这个京城给抹掉吗?”
任何风花雪月,情深似海都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文老夫人这一番现实的剖白,直接就让宁远侯哑了火。
“你就算是不为了我们整个镇国公府着想,也该想想云霞和云逸吧!
他们是你的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有上族谱。
眼看着云霞都已经十四了,你还要耗多久?难道真的要她以一个父不详的身份,嫁给那些下九流的贩夫走卒?
还有云逸,听说你打算让他明年下场?那你要他以什么身份赴考?你对他是有大期望的,说不好咱们宁远侯府以后还得他来支撑,那他的官声可就不敢有半分污点。
是一个侯府庶子的身份好,还是一个奸生子的身份好,你自己掂量!”
不得不说,整个宁远侯府里最了解宁远侯的人,就是文老夫人。
所以每一次,她都能够精准的将宁远侯的深情人设砸个稀巴烂,让他不得不灰溜溜的看明白自己,其实根本就是个懦弱无能的小人!
“你也回去劝劝茹月,让她放宽心进府吧。”见大棒子已经将宁远侯砸晕,文老夫人也是见好就收,直接换了温和的语气,开始上甜汤:“如今我年纪大了,精力也有所不济,她回来多少也能帮衬我管些事情,不比在外头一个人无所依靠的好?
再说了,她这委屈也是为了她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等到以后云霞高嫁,云逸有了大好的前途,她这个当娘亲的日子,还会差吗?
不过就是多等几年罢了!”
宁远侯虽然心里难受,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本来他是打算直接站起身告退的,却不想文老夫人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而是话锋一转,又挪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你,都多久没见过云芜了?”
宁远侯被问得一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文老夫人口中的云芜是谁。他一时间难掩脸上的厌恶,有些嫌弃的开口道:“儿子最近事多,很少过问后宅的事情。
可是那丫头不懂事又惹母亲你不痛快了?”
“你事多?事多能陪着云霞去观月楼用午饭,能陪着蔡氏去游湖?”
一听到自家儿子这连借口都不愿意找的敷衍样子,文老夫人好不容易刚刚压下的火气,又再次蹭蹭蹭的涨了起来:“光旭,我今天再郑重的对你说一遍,云芜是你的女儿,是我们宁远侯府的嫡女!
你心疼蔡氏的那两个孩子我不管,可是有一点你必须给我记牢了。
只要镇国公府还屹立不倒,你的那些庶子庶女们,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在咱们宁远侯府的地位尊荣,这一辈子都别想越过她去!”
宁远侯气不过,本想开口反驳,却见文老夫人唇角微勾,扯了一抹鄙夷的轻笑,一脸讥讽的继续道: